彤日浮雲、春光明媚,郊區密林、參天大樹、蒼翠古木、豐茂水草,本是遊玩的好去處。
如果對麵岩石上沒有猛地跳下來一隻吊睛白額虎的話。
一聲長嘯,山林震動,百獸震惶,
謝涵胯/下白馬根根鬃毛直立,發出一聲驚恐嘶鳴,幾欲跌撲。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謝涵不禁反思自己為何會到如此田地,竟要孤身一人麵臨這等險境。
事情的發生,須追溯到三天前。
比一切怪誕故事的開端還要荒謬浮誇。
三天前他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個陌生而刻板的聲音,那個聲音自稱“係統”,聲稱他是它挑選的“最佳宿主”,已經“綁定他做任務”,如果不完成“任務”,他就會“遭遇抹殺”、死於非命。
如果不是這個聲音除了他誰也聽不見;如果不是每當他反駁反抗時,胸中一種前所未有的心悸,仿佛要立刻原地薨逝;如果不是找了神醫黨闕、梁地大巫,仍然不得其法;他定要將這聲音源頭找出來,碎屍萬段、鞭屍三日。
然而,現實是他不得不暫且向這所謂的“係統”妥協,並被性命威脅著孤身一人來到密林“執行任務”,營救所謂的“男主”。
哦,不錯,這裡其實還有一個人。
——大青石邊上倒著個半大少年,渾身灰撲撲的,跟在泥裡打了無數個滾似的,正是那頭猛虎的目標,此時聞聲朝謝涵方向看來,仿佛溺水之人抓到最後一根稻草,眼神恐懼、驚喜、渴望。
一個人生命受威脅時最正常的反應,平平無奇。謝涵不屑地想著,根本不理解這種人哪裡值得他去救。
可惜,係統要的不是他的理解。
並且在他腦內瘋狂警報催促他前去援救。
所幸今天是來打獵,尚有裝備,謝涵解下背上的長弓,然而他有狗膽,白馬卻早在百獸之王的威嚇下破了膽子,顫顫發抖一會兒,見猛虎沒攻擊立刻發狂般扭頭就跑。
“啊呀——這可不是孤不想救你的男主啊——”謝涵懶洋洋對著腦內係統道:“馬兒要跑,孤也指揮不動。”
【宿主,你不可以拋下男主,身為宿主,你絕不可以拋下任務對象。】腦內聲音立刻阻止。
“孤也很想救男主。可是馬不聽使喚啊。”謝涵真誠說完,裝模作樣拉了拉韁繩,“停下快停下來啊……”他忽的一頓,一陣前所未有的心悸襲來,比之前強烈千倍百倍,讓他幾欲窒息──那是死亡的威脅。
【男主遭遇生命威脅 ,請宿主即刻營救男主,否則將遭遇抹殺。】
謝涵心中惱怒,卻不敢再虛與委蛇,伸臂一勾,抱住身旁一棵大樹離了馬。
那馬兒掉頭就跑,他罵一句無膽馬,飛快地爬上樹乾,倚著枝丫回看。
這時的少年比起剛才還要狼狽幾分,手中的匕首早就甩得老遠,整個人在猛虎撲食下隻能瞪大眼睛。
“嗖──”
“嗖──”
兩支羽箭追星逐月般射來,一支擋在猛虎撲向少年的方向,一支朝猛虎腦袋飛去。
“吼──”猛虎縱身躲開,猶被羽箭射中一隻眼睛。
它震怒地咆哮,方圓十幾丈內的樹冠全都簌簌而動。
少年立刻反應回來,撿起匕首朝猛虎刺去。
謝涵摸了摸箭囊,隻剩最後一根了,他暗道一句倒黴,趁著少年和猛虎搏鬥,跳下大樹,快跑著朝猛虎逼近,尋找最佳角度。
“嗖──”又是一箭,從猛虎背部深深插/入。
它放棄了少年,轉而朝謝涵撲去。
謝涵繞到猛虎背後,一腳狠狠踹了少年屁股一下,把對方踹進草叢裡,“爬上樹去。”
猛虎此時用尾巴向謝涵掃來,謝涵跳開一步,順勢抽出腰間長劍。轉瞬之間,猛虎已擰過身來,又是騰空一躍,血盆大口對準謝涵的腦袋。
謝涵不躲反迎,找準時機一劍朝那大張的虎口刺進去。
“嗤──”
兩道利器刺入皮肉的聲音重疊了,一個是長劍插/入虎口,一個是虎爪抓向謝涵肩膀。
謝涵臉色一下子白了。
那猛虎卻還沒死,似乎撐著最後一口氣也要拉著謝涵同歸於儘。
謝涵驀地瞪大眼睛。
然而預料之中的瀕死感卻沒有襲來。
“再捅它!”少年雙腳圈著樹樁,兩臂牢牢抱住虎尾,大喊道。
謝涵瞪大眼睛看著仿佛定格住的猛虎,深吸了口氣,扒開猛虎掐進自己肩膀的前爪,整個人往後一癱,喘著氣,“它已經死了。”
隨著謝涵拿開爪子,猛虎轟然倒塌。
少年一愣,立刻跑過來,拔出塞進猛虎嘴裡的劍,又朝那虎從頭到尾,尤其是腦袋、心臟兩處,連捅了十七八劍,直至力竭,雙手痙攣握不住劍,他才跪倒在謝涵腳邊,喘息道:“果…果真是死了。”
【叮,男主愉悅度 + 50,現在愉悅度:-30,釋意:擺脫死亡陰影,仍然苦大仇深】
謝涵懶得理會係統,努力平複著呼吸。
倒是少年先站了起來,看一眼謝涵肩上傷口,“要儘快處理,潰膿就麻煩了。”
謝涵忍不住抬頭打量這所謂的“男主”。
十來歲的身板,一身平民葛衣,蓬頭垢麵看不清五官,卻在死裡逃生後出奇的冷靜與鎮定,滿臉泥汙中一雙琥珀色的眼睛依然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