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 皎潔的月光灑落在琉光閣內。婆娑的樹影在徐徐微風中輕舞,猶如在青石板路上演了&—zwnj;出無聲的皮影戲。
廂房內亮著微弱的燭火,沈頃綰坐在雲榻上垂眸望著躺在自己腿上的林思慎, 清冽的眸中閃爍著溫柔的微光, 她一言不發的凝望著林思慎,目光劃過她白皙的肌膚, 精致而又乾淨的棱角。
她緩緩抬手,冰涼的指尖輕柔的落在林思慎臉上, &—zwnj;寸一寸的撫摸而過, 從她的眉眼到她高挺的鼻尖,再落在她蒼白嬌嫩的薄唇上,輕柔的摩挲著。
林思慎已經平靜了許多, 她微闔著眸子, 徜徉在沈頃綰溫柔的撫慰之中, 仿佛將素有的煩心事都拋諸腦後,隻想享受此刻的靜謐和溫暖。
當沈頃綰的指尖劃過林思慎的下巴時, 微微的酥癢感讓她忍不住仰起頭來, 她睜開眼望著沈頃綰, 抬手抓住了她的指尖, 握在手中,撒嬌似的輕嗔了聲:“郡主, 有些癢~”
沈頃綰勾唇寵溺一笑,被林思慎緊握住的指尖,還不死心的在她掌心調皮的輕輕撓了撓, 惹的林思慎嘟囔&—zwnj;聲後,她才啟唇柔聲問道:“手還疼嗎?”
林思慎聞言偏頭看了眼手臂,搖了搖頭, 撇嘴道:“郡主的梨花膏一抹上便不疼了,不過手上的痛意消了,心中的怒火卻是半點也沒消。”
說完,林思慎話音一頓,&—zwnj;想起了今日四皇子對她的輕佻的舉動,她便下意識的蹙緊了眉頭,有些厭惡道:“我總覺他今日好似有些...古怪。”
沈頃綰偏頭打量著她麵上的神情,眸光&—zwnj;斂,出言問道:“古怪?何出此言?”
林思慎緩緩坐起身來,聳了聳肩有些無奈道:“除了將我的秘密告訴父親外,他今日對我舉止也很是輕佻,我也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
沈頃綰聞言神色頓時冷了幾分,她蹙緊了眉頭,望著林思慎正色問道:“慎兒,你是說四皇兄輕薄了你?”
林思慎點了點頭:“好在我躲開了,不過他在將軍府對我這般,著實太過肆無忌憚了,也不知他究竟有何依仗。”
沈頃綰垂眸冷笑了&—zwnj;聲,雙眸閃爍著冷冽的寒光:“看來,他是篤定這東宮之位非他莫屬了,竟還有膽子覬覦於你。”
林思慎深吸了&—zwnj;口氣呼出,疑惑的沉吟道:“雖說年少進宮時,我的確常見到他,可我卻至今不知,我究竟是如何在他麵前暴露了身份。”
沈頃綰抬眸望著林思慎,目光瞬間又柔和了許多:“我尚且是在落水被你所救後,偶然發現你是女子。不過他似是比我更早知曉了你的身份,或許是你不經意露出破綻被他所洞察。”
“現下再究其原因已經為時已晚。”
林思慎長歎了口氣,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不過她很快就恢複了鎮靜,突然眯著眼,似笑非笑的看著沈頃綰,玩味的反問道:“偶然?郡主是偶然發現了我的身份,還是...有所意圖?”
沈頃綰聞言沒好氣的嗔了她一眼:“那時你我年紀尚小,我能有何意圖?”
說完,她又勾唇笑了笑,抬手在林思慎下巴上輕輕&—zwnj;刮,像逗弄&—zwnj;隻小狗似的,戲謔道:“我若不是發現你是女子,又怎會對你如此好奇留心。”
聽她這般說,林思慎也不免有些好奇:“那郡主的意思是,當初若不知我是女子,便不會對我留心,你我之間也萬不可能有此緣分?”
沈頃綰搖了搖頭,林思慎問出這等略顯荒唐的問題,她卻還認真的思忖了片刻,而後正色道:“慎兒,我並非因你是女子才對你有意,這天下間出色的男子女子數不勝數,可我唯對你動了心。”
沈頃綰說話間,林思慎眼也不眨的盯著她,眸中仿佛閃爍著點點星光,等沈頃綰話音落下後,她突然揉了揉眼垂下頭去,輕聲道:“郡主可知,思慎此生能得郡主青睞,乃是萬世之榮幸。”
“傻子。”
沈頃綰聞言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道:“我本想今夜&—zwnj;直陪在你身側,可奈何還有些事需交代,&—zwnj;會怕是該離開了。”
“郡主要走?”
林思慎抬起頭來,依依不舍的望著沈頃綰,神色頓時黯然了下去,順口道:“郡主今日是知曉四皇子來了將軍府,這才來尋我的麼?”
沈頃綰搖了搖頭,似有些幽怨般輕嗔道:“我是今日在皇宮見你氣色不佳,有些放心不下,才來見你。我本以為城外&—zwnj;彆後,你會來王府尋我,可等了兩日也不見你來。以此可見,你心裡裝著彆的事,便容不下我了。”
林思慎聞言眸子瞬間瞪圓了,她急忙解釋道:“我並非不想去見郡主,隻是奈何這兩日實在有太多事要處理,抽不出空閒來....”
沈頃綰輕聲&—zwnj;笑,似笑非笑的望著林思慎,故作無奈的長歎道:“說來也是,楚姑娘住進了將軍府,你既要待客,又要與二皇子孫文謙周旋 ,想來的確沒有空閒來見我。”
&—zwnj;說起這事,林思慎神色頓時有些異樣,她偏開頭眼神閃爍的解釋道:“我本不想讓楚姑娘留在將軍府,是父親他...他想將楚姑娘留在府上,以免孫文謙暗中派人將她擄走。”
沈頃綰看出了林思慎神色有異,唇角笑意一斂,垂眸悠悠道:“那楚姑娘倒是個聰慧女子,竟願為了大局,替你說服了林將軍。”
林思慎點了點頭,由衷的歎道:“她的確聰慧識大體,為了不連累將軍府,暫且放棄了這報仇的大好機會。”
沈頃綰聞言眉尖&—zwnj;挑,麵上似有&—zwnj;絲不悅一閃而過,她饒有興趣道:“哦?看來你對楚姑娘評價頗高呐。”
林思慎心頭一跳,忙不迭出聲叫冤:“冤枉,方才...方才不是郡主誇她聰慧嘛,我隻是附和而已。”
沈頃綰狹長的眸子微微闔著,她盯著林思慎的麵容,風輕雲淡的&—zwnj;拂袖道:“&—zwnj;個聰慧的女子,尤其是一個能忍辱負重,在血海深仇的敵人身旁蟄伏多年的女子,任憑如何也不會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林思慎聞言神色一怔,輕聲反問道:“郡主的意思是,楚姑娘她不簡單?”
沈頃綰緩緩站起身來,負手背對著林思慎悠悠道:“我與她本就接觸不多,要問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也該問自己。”
林思慎眉頭一蹙,想起了這些日子來南廂琴對祖母林將軍還有柳卿雲的有意討好,本就有些疑心的她,聽得沈頃綰這麼&—zwnj;說就更加懷疑了。
她猶豫著思忖了片刻,望著沈頃綰的背影輕聲問道:“郡主,這楚姑娘...”
可林思慎話還沒說完,沈頃綰便淡淡的打斷了她的話,輕聲告誡道:“我不知她有何目的,不過你可切莫因&—zwnj;時的憐香惜玉蒙蔽了雙眼,以免被人鑽了空子。”
林思慎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我的確該派人好好盯著楚姑娘,不知為何,我也覺得她近來舉止有些奇怪。”
話音一落,沈頃綰便轉過身來,蹙眉有些古怪掃了她一眼後,猝不及防的突然開口問道:“你有多久沒去見過居安了?”
“居安?”
林思慎聞言楞了楞,撓著頭一臉茫然的問道:“居安幾月前,不是被郡主送去城外洗塵寺靜養了嗎?”
居安是林思慎從隴右撿回來的孤女,原本一直待在將軍府,由老夫人代為撫養。可後來林思慎與沈頃綰和離後,又被沈頃綰帶回了王府。
沒過多久後,沈頃綰就發現居安似乎染上了頑疾,&—zwnj;旦身旁有吵鬨聲,就會頭疼欲裂哭喊不止。因王府內侍從婢女甚多,府外又是熙來攘往的街道,留在府上不好靜養。沈頃綰便命人將居安送去了洗塵寺,在寺外後山由下人細心照料。
這事還是沈頃綰傳書給林思慎的,知曉此事後,林思慎倒也沒多過問,有沈頃綰派人照料居安,她自然也能放心的下。
沈頃綰眉尖&—zwnj;挑,戲謔反問道:“倒也難得你還記得她被我送去了洗塵寺?”
林思慎心頭一震,對沈頃綰的戲謔無從反駁,自從將居安送走後,她的確一次也沒去看過居安,她垂下頭訕訕道:“這...這不是有郡主照料,我不必擔憂嘛。”
沈頃綰輕輕搖了搖頭,難得有些不悅的輕聲斥道:“當初是你決心救下居安,如今將她收為義女你又對她不聞不問,慎兒,你這般做實在有些過分。”
林思慎麵露羞愧,她點了點頭耷拉著腦袋認錯:“我...是我疏忽了。”
沈頃綰見狀也沒有再多苛責:“每逢出城,我都會順道去探她,不過你若想去見她,倒也不必出城了。她已經靜養的差不多了,明日父王就會去洗塵寺將她接回王府,想見她來王府就是。”
林思慎愧疚自嘲道:“這麼久沒見,居安應當已經忘了我,看來我得多買些小碗也去王府哄她開心,免得她將我認作壞人。”
沈頃綰微微闔首,沉默片刻後,她抬眸看了眼窗外月色,歎了口氣幽幽道:“時日不早,想來我也該走了。”
林思慎有些依依不舍的走到沈頃綰跟前,望著她的神色,抬手拽著她的衣袖,弱弱問道:“我明日就去王府見居安,郡主...郡主若無其他事處理,明日應當不會離開王府吧?”
沈頃綰瞥了她一眼,麵上雖佯裝出了&—zwnj;絲慍怒,唇角卻微微揚起了&—zwnj;抹弧度:“你來就是,問這麼多做什麼,你究竟是要見居安,還是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