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 顧曉楓是在塗依依懷裡睡著的。睡著了的她，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掛著淚珠，因為哭泣，一雙眼睛也微微紅腫了起來。

塗依依把她輕輕放到床上, 拉上被子。

自己搬了張椅子過來, 坐在她旁邊，默默地守著床上安睡的顧曉楓, 宛若兩百年前, 在神殿裡守著受傷的夙鳳棲。

顧曉楓這一覺睡的很沉, 她太累了, 心太累了。

二十多年來，汪寶珍就像一道緊箍咒緊緊箍住了她的腦袋，痛楚如影隨形，現在緊箍咒一下子消失了, 她整個人都輕鬆了, 徹底從束縛中解脫。

她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塗依依那張甜美溫暖的臉。

一睜眼就看到喜歡的人，這種感覺真好。

塗依依的皮膚很好，看不到毛孔，即便落地燈的橘黃色燈光直直打在她臉上, 也隻能看見臉頰的弧度上一圈細小的絨毛。

“幾點了？”顧曉楓的聲音暗啞得厲害。

塗依依回頭看了眼手機，“七點了, 你睡了一下午呢。”

她起身去外麵倒了杯水, 又再次來到床前，遞給顧曉楓, “喝點水吧。”

顧曉楓看她誇張地彎下腰要扶自己坐起來, 嘴角牽了牽, “我又沒生病。”

塗依依輕輕一笑，吐了吐舌頭，把水杯往前一送，“喝嘛。”

顧曉楓彎了彎嘴角，接過水喝了，這時才感覺身體好像真有點缺水，一杯溫水下肚，頓時感覺精神好很多了。

天早已黑透了。

她下床去洗了把臉，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倒抽一口涼氣。

眼睛腫，頭發亂，形容憔悴，這個樣子，有點醜。

“依依，你下午去看房了嗎？”

塗依依在房間整理床單被褥，聽到顧曉楓的聲音從衛生間裡傳來，頭也不抬道：“沒有呀，我在旁邊陪著你，哪兒也沒去。”

顧曉楓：“……”

也就是說，自己這幅尊容塗依依看了一下午？

顧曉楓洗好臉出來，什麼妝都不上，白皙緊致的肌膚就像剝了殼的雞蛋，白的發光，容光煥發。

塗依依看她在梳妝台前坐下來畫眉，頓時躍躍欲試，“我來幫你。”

“你？”顧曉楓表示懷疑，“你會嗎？”

塗依依仗著自己天生麗質，平常都是恃美行凶，素顏朝天，偶爾化妝也就是塗個腮紅。

“會呀，我在劇組裡看見董姐給你化妝的。”

董姐可是從業多年的專業化妝師。

顧曉楓將信將疑地把眉筆遞給她。

塗依依立刻開心得合不攏嘴，一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一手給她描眉。

兩人離得極近，近到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忽輕忽重地噴灑在臉上。

塗依依心癢癢的，由衷讚道：“鳳棲，你長得可真漂亮，眉毛也這麼好看。”心裡巴巴地想著，成親後也要這樣，每天給鳳棲描眉。

畫完一隻，再畫另一隻，終於兩隻都玩畫了。

顧曉楓見她停了筆，問道，“畫的怎麼樣？”

塗依依端詳一眼自己的傑作，心裡一突，“好……好看！美！”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吐出這一句，然後放下眉筆就跑。

顧曉楓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她轉頭看了眼鏡子的自己，頓時愣住。

一隻眉毛又粗又濃，活像一條肥肥胖胖的毛毛蟲，另一隻眉毛又細又翹，活像一隻氣若遊絲的吊死鬼。

“塗依依！！！”

看到小姐縮在客廳沙發一角，抱著抱枕瑟瑟發抖，而房間裡傳來少夫人的一聲咆哮。

卓金不明所以，一臉擔憂地問：“怎麼了？小姐你和少夫人吵架了嗎？”

“沒……沒有，是少夫人太美了，我不忍直視！”

晚餐的時候，顧曉楓狠狠瞪了塗依依一眼，當然，她的眉毛已經恢複了正常。

“你不是說你會的嗎？”

塗依依超級心虛，“我覺得我會。”

“覺得？”

塗依依討好地給她夾了個雞腿，“彆生氣啦。”

顧曉楓飲食清淡，一向不大愛吃葷，見她把她最愛的雞腿都給自己了，怔著一雙大眼睛巴巴地看著自己，無辜又可憐，“鳳棲，你吃嘛，吃了就不生氣了。”

顧曉楓不忍拒絕，慢慢把這個雞腿吃了。

“這次原諒你了。”

塗依依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下次一定畫的好好的，特彆棒。”

顧曉楓心裡抽了一下，目光冷冷掃過去，“你還想有下次？”

塗依依：“……”

趕緊低頭扒飯吃肉。

吃完飯，塗依依道：“我們去看看我閨女吧，我答應了回來後去看她的。”

顧曉楓反應了三秒鐘，才意識到她說的閨女指的是誰。

塗依依給林愛打了個電話，說她和顧曉楓準備去看張碧靈，林愛欣然同意。

實驗室裡，張碧靈見到塗依依不要太開心，像小孩子一般張著雙臂快步跑過來，然後撲到塗依依懷裡，“媽媽，媽媽……”

塗依依抱著懷裡的大孩子，露出慈母般的笑容，“媽媽來看你，你開不開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