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太大, 你們兩開慢點,不用趕著追我們,反正我們計劃是分頭行動的, 安全第一!”
顧添怕陸斯他們聽不清, 舉著手台反反複複強調安全問題, 直到陸斯把他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才作罷。
他慶幸謝憫比他想得遠,開了這兩輛性能還算不錯的越野車出來, 要是開的是市局的老爺車,估計他這會隻能叫原地等待, 雨停再走了。
“好開嗎?要不要我來?”顧添提議。
“這車我比你熟悉,下雨天路況不好, 我來更好, 你安心坐著, 注意下觀察前後……”
下雨天並非一無是處,至少這條平時就車輛稀少的盤山路上此刻前後幾百米瞧不見一輛車。
要是有個什麼異常,保準隔得老遠就能看見。
一山有四季, 十裡不同天。
老祖宗誠不欺人, 開過了一個山頭, 迎接顧添他們的居然是豔陽高照, 那座高聳的大山擋住了一切烏雲陰霾。
謝憫輕輕籲出一口氣,手掌在方向盤上抹了抹, 擦拭著掌心的汗水。
剛才路滑到幾次他感覺都要握不住方向盤了。
“大概還有二十幾分鐘就到鎮上了。”顧添手指在導航上劃了下。
之後的路雖然還是不太好,不過比起雨中的山路強了太多。
兩個人沿著落滿灰土的指示牌從一處岔路拐彎, 開過連綿不斷的山嶺,眼前豁然開朗。
一大片廣茂得望不到邊的山中的凹地呈現在近處, 有農田有建築, 還有低頭吃草的牛羊, 四處溜達的家禽。
田裡綠油油的莊稼迎風招展,中間一條寬五六米筆直的泊油路把凹地一分為二。
路的兩旁高低不一的房屋一棟連著一棟,每棟之間隔著兩三米的距離,屋前有小孩在玩耍,有貓狗在溜達。
這就是李可慧家所在的小鎮了。
今天並不是逢集日,隻有稀稀拉拉幾個擺攤人,地攤上售賣著正當季的夏裝,隻是材質和款式看上去都有些過時。
五顏六色的透明塑料涼鞋,花花綠綠化纖麵料的裙子,擺在灰色的土地上顯得突兀耀眼。
李可慧的家在鎮子上唯一公路的儘頭,是一處平房。
房前有一片空地正好可以停車。
這是黃玲玲給他們打聽到的地理特征,謝憫開著車幾乎是不費力就找到了李可慧家。
因為鎮上的房子,最差都是二層小樓,隻有這一處平房。
其他房子麵前都會有農用三輪車,隻有她家門口隻有一片空地連把椅子都沒有。
黑色的門緊閉著,門裡的人大概是聽到汽車聲,門慢慢開了一條縫。
晨光透過門縫照進了黑漆漆的屋子,落在了一個坐著的人影身上。
門縫拉開,一輛輪椅卡在門縫裡,坐在上麵的短發女人直愣愣的望著車上走下來的兩個人。
顧添有些意外,前後左右看了眼,確實隻有這間平房。
他走上前勾下身子禮貌詢問:“請問是李可慧……”
“是……是,我是她的媽媽。”婦女著急地拍得胸脯啪啪作響,一手撥動車輪著急想要往前移動。
“我女兒是不是回來了,我女兒呢。慧慧,慧慧……”眼淚順著婦女黃黑色的臉頰滑落。
顧添趕緊搭上椅背上的扶手,順著門前的緩坡把李母推向汽車。
謝憫打開車門,那個包著白色綢緞的盒子緊緊躺在最靠近車門的座椅上。
李母身體不斷前傾,伸出手努力往前夠。
距離車門還有一點距離,她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往前撲了出去。
顧添往前一抓落了空,李母剛好撲在座椅上。
她緊緊抱著那個白色的盒子放聲大哭,一雙枯瘦如柴的腿無力的搭在地上,空蕩蕩的黑色褲管隨著她胸腔的震動來回晃蕩。
李母的哭聲驚動了周圍的鄰居,有的人站出來遠遠的看了一眼又退回去關上了房門。
哭聲漸小,顧添推過輪椅將李母重新扶了上去,謝憫抱著骨灰盒,顧添推著李母重新回到了黑漆漆的房屋裡。
進門後,顧添在李母的指引下摁開了電燈,屋子裡的景象比家徒四壁稍微好一點。
牆壁刷了白漆,地麵澆了水泥,正中間放著一個條形的方桌,上麵放著兩個木質的牌位,都姓李,麵前的香爐裡有一柱剛剛燃儘的檀香。
方桌和牌位都是纖塵不染,在這沒幾件家具的房間裡顯得既突兀又融洽……
李母指著最右邊的空位:“麻煩你們把慧慧放在那裡,她喜歡看電視,以後每天都能陪我看電視了。”
謝憫依言將小盒子輕輕的放了上去,隔著十厘米的距離就是一台放在破敗電視櫃上的老式大屁股電視。
電視後麵伸出一根線直上房頂,連著外麵的天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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