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銳帶著手套提起了贓物,又嗤了一聲,顧添瞧了一眼包倒吸一口冷氣……
包的正麵數道頗深的劃痕,底部一角掉了一塊皮,應該是剛才被撲倒時在地上刮磨的……
搶劫犯被銬上雙手,不吵不鬨站在一旁,不知道多久沒剪的頭發蓋過了眼睛。
顧添勾起他的下巴,一張有點臟兮兮的臉,稚氣未脫,看起來還是少年模樣。
那雙眼睛透著和外表不相符的深沉。
眼睛裡黑白分明,看不出什麼情緒,又好像什麼情緒都有,唯獨沒有後悔,懊惱,懼怕。
顧添單手捏著他胳膊,有點膈手,就像捏在骨頭上。
兩個人再次回到廣場,分局的同事已經到了,正在給失主做筆錄,看到失而複得包,女失主一臉驚喜。
等人走進,看清楚狀況,驚喜立刻變驚嚇,傷痕累累的包……
“打開看看,有少什麼嗎?”顧添遞過去,女失主忙慌打開,裡麵的東西都在。
不過就是一個錢包,口紅,衛生紙,鑰匙亂七八糟的小東西。
分局的同事把沒做完的筆錄遞到顧添麵前,顧添撇了一眼失物價值。
“帶回去,一起做個筆錄,麻煩女士提交下價值證明。”
女失主看了一眼十分鐘前還完美的包變了模樣,咬牙切齒的瞪著搶劫犯,說了個好字。
顧添和葉銳親自把少年押上警車,車門打開,嘩啦一聲似驚醒了少年的夢境,他猛地回頭望向廣場方向,葉銳摁住他的頭往車裡輕輕一推。
“走吧,違法犯罪沒有自由了。”
手銬一帶,警笛一響,塵世繁華從此與你無關。
交接完,顧添和葉銳坐上了停在商場門邊的香檳色奔馳轎車,等到開出商場,葉銳才問了顧添。
“那包是真的嗎?”
顧添撇了撇嘴:“你說呢?”
“我看,十有八九是真貨,看失主能不能拿出購買憑證之類的了。不得了,我們這是什麼手氣,出來相個親都能碰上這麼大的事……”
說到這,葉銳忍不住拍了下方向盤。
顧添回想起那包的傷痕,還是忍不住的肉疼。
頂級奢侈品的限量鱷魚皮手工包,如今新貨都難尋蹤跡,二手店裡如果出現。
無論多高價格都會有人出手,如今的價值比照官方發行價早翻了兩倍……
“那包維修的話,大概要花多少錢?”葉銳忍不住又問了句。
“我媽有個類似的,我記得好像是扣壞了,返廠維修半年,花了幾千塊吧……”
“嗤……那要是真貨,這麼一修不得幾萬啊?我去,這搶劫的圖啥?包裡還沒值錢的東西,他就算跑了,這包出手就會被抓,還不如搶手機呢。那姑娘手上那台手機也得一萬多,搶那多合適……”
“嘿嘿嘿,人民警察說什麼呢?”顧添出聲打斷了葉銳的胡亂發散。
晚風裹著雨滴拍在落地玻璃上發出清脆的啪啪聲,顧添夾著香煙坐在陽台上看著大雨在海麵上織成了一片厚紗。
他又想起了下午的那次搶劫。
那個見義勇為的人民群眾,見麵幾分鐘就說了兩句話,沒有確認他們的身份,就這麼把搶劫犯交給了他們,也沒有向他們討要任何表揚感謝。
而倉促之中,他忘記了說謝謝,也壓根沒有看清對方的臉。
隻記得是個比自己矮一點的男人,還有那雙鞋。
那雙鞋在國內並不多見,他恰巧認識,不過是十幾年前,他給親哥送成人禮加出國留學禮物,親哥喜歡跑步,他選來選去走進了這家店。
當時全國隻有一家專賣店,恰巧在帝城。
從來不缺零花錢的他,在當年並不能深刻體會四位數的一雙跑鞋有多貴。
涉世未深聽進去了櫃姐天花亂墜的吹捧,刷卡抱回了那雙鞋。
櫃姐的話語,時隔這麼多年,他居然還記得很清楚。
“咱們牌子這個跑鞋,全球獨創腳掌支撐係統,跟那些打廣告吹出來的運動品牌不一樣。就算雙腳受傷廢掉了,隻要穿上這鞋也能健步如飛。”
年幼無知的他就這麼貢獻了兩個月零花錢,還好後來他哥說這鞋跑步挺舒服,好歹他沒成為綠油油的韭菜被割得連根不剩。
翌日,周一。
顧添一大早手指轉著辦公室鑰匙走進了市局大樓,剛一條腿邁進辦公室,刑偵支隊稀有生物,女警黃玲玲給他播報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頭兒,王局讓你到了立刻去他辦公室?”
“什麼??”顧添瞧了一眼時間。
八點四十五,並沒有遲到。
他心裡犯著嘀咕,轉身去了局長辦公室。
局長秘書坐在門口的辦公桌邊,看麵前攤開一堆的架勢,想必也來了不短時間。
她看見顧添,聳了聳肩吐了吐舌頭,顧添意識到,可能有什麼重要的事。
“誰在裡麵?”他小聲問了句。
秘書翹了翹嘴角,拇指朝裡指了指。
顧添輕輕推開辦公室門,通過巴掌寬的一道縫,瞧見王局笑嗬嗬坐在椅子上。
王局笑得一臉慈祥,就像一個和藹可親的長輩,不過是彆人家的那種,這種慈愛跟他大抵是沒關係的。
他對麵坐著一個穿著淺藍色製式長袖襯衣的人,看不清楚臉,漏在外麵的一雙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