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不會遺忘這一天。

如果說三十年前的大覺醒,是眾人從“美夢”中蘇醒,愕然地發現了世界的“真相”,發現自己隻是一個紙片人,開始在這個千瘡百孔的世界裡掙紮求生。那麼三十年後的今天,就是他們揭穿“真相”,打破謊言,選擇依靠自己的力量繼續往前走,去建立自由、平穩的新世界的日子。

但羅馬不是一天就能建成的,千瘡百孔的世界,也需要一步一步慢慢地,回到正軌。這個過程,前後耗時整整半年。

先是相消失了,縫隙徹底崩塌並關閉,當這股乾擾世界的力量被毀滅,規則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退出曆史舞台。

沒有了規則,人們就不會再犯規,但那些已經造成的傷害是既定事實,無法挽回。就像已經死去的人,絕對不會再活過來一樣。

三院的病人們,一些輕症的都在短時間內恢複了,陸續出院,回到了日常的生活中去。一些重症的,病症不再加重,但他們的精神、心理上遭受的創傷,仍需花時間去修複。

與之相對應的藥物,由縫隙裡的原材料製作而成的,也因此有了新的“保質期”。因為縫隙消失後,下一步就輪到它們了。

除此之外,還有氣相局倉儲中心裡的,以及研究院裡的所有來自縫隙裡的東西和相關的研究成果,都在逐步消亡。

當這些全部都消失了,世界才算是真正回到了人類的手中,回到了自然的懷抱。

在這個過程中,有悲傷、有歡笑,有失去的、當然也有得到的。

因為新世界還未徹底成型,所以氣相局沒有立刻被曆史的洪流淹沒,燕月明的鐵飯碗,也不至於剛捧上就被砸了。甚至反過來,他們後勤部一躍成為了主力部門。

沒了規則,監測部和播音部掛牌歇業了,搜救和巡查合並,繼續在城內巡邏,防止再生變故、處理各種遺留問題。而後勤部,統籌所有救助站,需要在這半年時間裡,協助居民們的生活徹底步入正常軌道。

至於指揮部,還是那個指揮部,他們天天都在開會。

八月,酷暑。

氣相局在上方城大禮堂裡舉辦了一場追悼會,門口的白布上,由局長郝芳親手寫下的犧牲者名單,好像長得一眼望不到頭。因為這上麵的人,不止是這一次犧牲的,還有之前的。不止有氣相局的,還有其他單位的,甚至是散會的。

這上麵有很多燕月明熟悉的名字,譬如董曉音,譬如散會的呱呱,譬如死在胡地的那位隊友。

播音部和監測部更是傷亡慘重,這兩個部門本來就人少,傷亡比例一出來,比搜救部還慘。監測部還稍好一些,播音部的人,等相死亡的時候,沒一個是站著的。

有人死了,有人重傷,唯一令人感到欣慰的是,蘇洄之活了下來。

當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死了,把手指湊到鼻下,幾乎感覺不到呼吸,一個個悲痛得已經開始提前哭靈,助理更是哭到缺氧,幾度暈厥。

誰知被判定死

亡的人又奇跡般地活了過來,就像他年少時體弱多病,卻依舊頑強地走下了手術台,並成為了氣相主播一樣。

黎錚說他是禍害遺千年,燕月明隻覺得他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心裡在乎得緊,於是在自己病好出院的時候,拜托護士,把自己的病床讓給了正好從重症監護室轉出來的蘇洄之。

醫院裡每天都在上演兄友弟恭的一幕,誰見了都說感動。

追悼會這日,燕月明已經出院到了現場,而黎錚和蘇洄之還在住院。黎錚倒是想出院,但他一提,燕月明就哭,好像下一秒他就要死了,小明就要守寡了,世界天崩地裂。

隔壁房間的黎和平過來嘲笑自己的大徒弟,緊接著就被他收繳了所有的零食,氣得要清理門戶。

言歸正傳,追悼會現場,燕月明還在那份名單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方華。

這是小方的大名。

關於要不要把小方的名字寫上去,氣相局內部商討了好幾輪,一直爭論不休。最終局長拍板,力排眾議把他的名字添上。

“如果有什麼問題,我一力承擔。()”

“?()?[()”

這件事就此定論,而馮遠華就又是另一種結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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