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來了,黑夜再次降臨。
當舊日陰影從地平線後麵爬出來時,黎和平和他帶領的搜救小隊,也終於走到了這大地的儘頭。
一個年輕的隊員看著眼前的景象,張大了嘴巴,震驚不已。與此同時,一股無邊的恐懼和陰涼之感隨著那不斷攀爬的遮天蔽日的黑色虛影將他籠罩,他仿佛一棵樹木開始枯萎,仿佛一塊頑石逐漸染上寒霜,張開的嘴巴迅速失去了閉合的機會,自由的靈魂被困軀殼,失去呐喊。
驀地,一隻粗糙的但是帶點溫暖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口鼻,將一塊甜味的硬糖塞入他的口中。火光也亮起來了,似一點燭火在寒風中搖曳,隨時都有被吹滅的可能,但還頑強燃燒著,驅散黑暗。
後腦傳來一股大力,年輕的隊員被前輩按著躲到了草叢裡,耳邊響起低聲嗬斥,“靜止。”
聲音來自花園路的黎前輩。透過那比人還高的搖曳的黑色鞭草,他看到了蹲在最前麵的黎和平。剛才正是他給自己喂了一顆特製的“糖果”,現在想起來,年輕的隊員心裡一陣後怕。
他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麼呢?
是筆直得像是用尺子畫出來的地平線,地平線這邊是荒原,那邊是虛無。那甚至連黑暗都算不上,他的腦子裡隻能想到兩個字——虛無。
虛無之中是什麼都沒有的,無論是黑暗還是光亮,時間和空間都會在這裡失去自己的刻度,比真空更真空。
可是在那一片虛無之中,他又看到了點什麼。
那是幻樹,胡地的幻樹!黎前輩說得沒錯,遠方真的有幻樹,那棵掛滿太陽的幻樹發出的光,透過那片虛無,照出了黑色虛影的輪廓。
不,好像又不太準確。
年輕的隊員隱約抓住點靈感,但又不敢再想了。腦子越動,越是遲滯、生鏽,大腦仿佛快要變成冷硬的石頭,而他們圍著的那點用特殊的油脂點燃的火光,根本不足以將他們完全護住。
黎和平的腦子卻還保持著相對的清醒,頂著滿頭滿背的冷汗,朝地平線下麵看了一眼。
下麵依舊是虛無。
他們所在的這片荒原,仿佛扁平的一張紙,沒有厚度。那黑色虛影根本不像是從地平線下麵鑽出來的,而像是……是光影。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
這黑色虛影看得見但摸不著,即便走到了地平線,依舊讓人覺得跟它隔了十萬八千裡遠。它從地平線爬上來的過程,更像是光影的變化。
思及此,黎和平又扭動僵硬的脖子,看向來時的方向。神廟已經遠得看不到了,但那隻巨大的金色貓眼仍然一眨不眨地注視著這裡。
不過今天的貓眼似乎有點不一樣。
它變大了。
燕月明也發現了,而且發現它的光芒好像也比昨天更亮了一點,從神秘的暗金,逐漸開始綻放出一點燦金的光芒。
這種變化不是特彆明顯,而且也並不穩固。在與舊日陰影的鬥法過程中,它時而黯淡,時
而又會亮一些,
似乎象征著力量的增強與衰弱。
可按照道理而言,
神廟式微,貓貓神都已經隻剩下一條尾巴了,力量正處於逐漸衰弱甚至消亡的狀態,哪裡還能再增強?
燕月明不由得往禁地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卜夏和陳野生那邊是否有什麼驚喜。
在次元壁上麵看著的聞人景和張皎月等人,則第一時間想到了燕月明在白天時的那一係列操作。構成這個縫隙世界的力量核心是什麼?肯定還是意識、精神層麵的東西。
貓貓神作為神祗,信徒越多,信仰之力越強,多半也會更強。而燕月明那一係列操作,或許歪打正著,在短時間內提升了信徒的氣勢,以至於貓貓神得到了部分反饋。
“或許,小明他們的到來,新的使徒的出現,本來也能讓貓貓神得到供養。”張皎月今天留下來加班,索性待在縫隙裡一直沒出去。
她的經驗和直覺都告訴她,這個縫隙不簡單。
江凡也同樣如此,他用筆記錄著下麵的變化,就像他在做會議記錄是一樣專注與認真,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忽然,他發現,“眼睛的角度好像變了。”
多日以來,金色貓眼一直注視著舊日陰影的方向,從未發生過改變。可就在剛才,祂忽然往上看了一眼。
上麵有什麼?
聞人景訝然,“在看我們?”
“不。”張皎月冷靜又理智地否定了他的猜測,結合這段時間她在對策指揮部聽到的消息,她將目光投向了一直被大家忽略了、但這段時間在上方城非常有存在感的月亮,說:“或許是在看它。”
荒原上的月亮,在舊日陰影和貓貓神的映襯下,顯得黯淡無光。
燕月明看到它,就想起了學長、學姐還有大黃,心裡隱約有點擔心。貓貓神為什麼突然往上看一眼,是因為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