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啊?”

縫隙的草蘆裡,連山猶豫再三,還是悄悄跟闕歌問出了這句話。因為他們來到這兒已經有一會兒了,而這掩映在竹林中的草蘆鬼影憧憧,時不時還有陰風陣陣,著實有些可怖。

闕歌聳聳肩,目光看向坐在桌邊案幾前唯一一張太師椅上的黎錚,小聲道:“你要是真想知道,可以自己問。”

連山趕緊搖頭。

他可不敢,有了驛站的那次經驗,他完全不敢在黎錚麵前放肆。而且這一路走來,雖然過去才幾個小時,但他們已經連續穿過好幾個縫隙了,不帶停留,直接硬過的那種。

連山到現在都覺得腦瓜子有點嗡嗡的,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過來了。而現在這個縫隙,他從來沒見過、沒聽說過。

再次環視四周,草蘆頗具古代韻味,所有裝飾都古色古香的,木地板、竹簾子,用的也是油燈。室內燈光昏暗,外間是個南北通透的廳堂,裡麵還有一個臥室。

廳堂裡隻有一張小案幾,他和闕歌老老實實地守著油燈跪坐在蒲團上,大黃臥在屋簷下百無聊賴地甩著尾巴,黎錚則不然。他坐著太師椅,手裡把玩著一個紫砂小茶壺,姿勢優雅,臉龐一半隱沒在黑暗裡,看起來像太師那神秘莫測的主子。

驀地,燈火跳動了一下。

連山的眼皮也跟著跳了一下,但他輕易不敢動,用餘光瞥著旁邊的闕歌,而後再和闕歌一塊兒看向對麵的黎錚。

黎錚把茶壺放下,看向草蘆外的夜色,終於開口道:“要下雨了。”

連山這才看向外麵,發現真的有淅淅瀝瀝的雨絲飄落下來,但因為天色過暗,所以看得並不真切。不過隻是眨眼的功夫,雨點就變大了,砸在屋頂和竹葉上,發出了聲響。大黃汪汪地叫起來,仿佛夜雨中還有彆的什麼東西。

“江湖夜雨十年燈。”黎錚突然念了一句詩,雖說詩句從他嘴裡說出來毫無違和感,但連山還是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反應過來,這句詩跟現在的情形有點像。

闕歌還是更膽大一些,直接問:“它跟縫隙有關嗎?”

黎錚悠悠起身,“當然。死在這個縫隙裡,並且化作這個縫隙一部分的這個人,是個文化人。”

說著,他拿起放在案幾上的鬥笠,走向門口,“走吧。”

闕歌一骨碌從地上站起來,利索地跟上去。連山就要差一點,呲著牙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大腿,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跟上,聽闕歌在那邊問黎錚:“我們往哪兒走?”

黎錚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條斯理地戴上了鬥笠。緊接著神奇的一幕就發生了,原本看起來隻值50塊錢的平平無奇的鬥笠,突然間變成了值500塊的。

黑紗仍是黑紗,可變得更有質感了。鬥笠的外殼看起來沒有變,但內部卻出現了神秘玄奧的黑白花紋。連山也說不清那到底是什麼花紋,總之很好看,像石碑上鐫刻的古老圖騰,很有韻味。而那帽簷上,還垂下了綴著珍珠的絡子,壓

在黑紗上,漂亮又高貴。

“這是什麼?”

連山忍不住問。

“定風波。”

黎錚平靜地吐出這三個字,藏在黑紗下的麵容若隱若現,“你們拿著傘,跟著我的腳印走,記住要踩準了,不要走進風雨裡,也不要回頭。不論身後發生什麼,都不要回頭。”

闕歌和連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發現牆角放著兩把竹傘。連山有些疑惑,這傘剛才就在嗎?他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大黃呢?”闕歌問。

大黃聽到自己的名字,機敏地豎起了耳朵。黎錚也看過去,對上它那充滿智慧的眼神,微微勾起嘴角,從口袋裡摸出了一塊方巾。

“給它係在頭上。”黎錚把方巾遞給闕歌。

學長發話,闕歌哪能拒絕?她看著手裡的藍色碎花方巾,再看看大黃,又偷偷瞥一眼黎錚,開始懷疑這碎花方巾是不是小明搞來的,頗為符合他的審美。

不過學長能在這時候拿出來給大黃用,說明方巾大概率是縫隙裡的東西,能擋雨。既然如此,那就給大黃用上吧,一隻狗應該也不要求什麼美觀吧?

闕歌如是想著,便招呼大黃過來。

大黃絲毫不知道它將麵臨什麼,認識的人類叫它過去,它就去了。誰知道剛走到跟前,頭上就被罩了一塊布。闕歌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方巾打上結,一隻村頭小靚狗就誕生了。

“汪嗚?汪嗚!”大黃拚命搖頭,但是甩不掉。頭上包著塊布的感覺奇怪極了,它忍不住伸出爪子扒拉,又被黎錚用眼神製止。

“汪!”可怕的人類,他到底想乾什麼!

黎錚沒有回答他,徑自走入雨中。連山和闕歌也立刻拿起傘撐開,小心謹慎地踩著他留下的腳印,一步步向前。

“汪!汪汪汪!”大黃一邊罵人一邊跟上去,彎道超車跑去了黎錚前麵,頂著塊碎花布,在風雨中穿梭無阻。

汪?

沒有淋到?

大黃立刻又開心起來,甚至追著雨點跑。

黎錚不疾不徐地跟在後麵,看似跟著,卻在無形中主導著前進的方向。因為大黃並不會真的亂跑,它跑出幾步發現身後的人沒-->>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