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花園路一家沒有被發配去縫隙淋雨,也沒有發配去醫院。因為黎錚說,老師看起來生龍活虎,想必不用去醫院了。
黎和平察覺有詐,主動提出要去醫院,被黎錚無情按下。師徒五人整整齊齊地回到花園路,家政阿姨和私人醫生接連登門,一切都被安排得妥妥的。
直到黎和平被迫躺在家裡的床上休息,身上的紗布纏了一圈又一圈,還吃上了難吃的藥膳,他終於知道詐在哪兒了。
要是在醫院,黎錚也不能時刻盯著他,他還有自由。這回了家裡,有個屁的自由,藥膳還不如三院食堂的白粥好喝。
最關鍵的是他的徒弟們全部倒戈了,貼心的小徒弟來給他送了一次藥膳,叮囑他好好休息,就再不見人影。
一打聽,人家在學長屋裡呢。
燕月明看到黎錚屋裡那束已經蔫了的百合花,心裡有點難過。他送給學長的花,還沒來得及欣賞,就已經喪失了它的美麗。
他隻能拿著花去扔掉,再回來時,黎錚剛好洗完澡出來,靠在浴室的門邊。
黎錚看了眼他手中空了的花瓶,很容易便從他眼底捕捉到一絲失落,若無其事地問:“喜歡花嗎?”
燕月明微怔,回過神來,“喜……歡吧?”
花是漂亮的事物,誰會不喜歡呢?
黎錚沒有回話,雖然洗了澡,熱氣蒸騰得他恢複了一點血色,但身上的傷和眉宇間的懨色,還是掩蓋不住的,靠著門框的動作也稍顯疲憊。燕月明時刻小心翼翼地盯著他,生怕他不知什麼時候會倒下去,哪還顧得上什麼花不花的。
“燕月明。”黎錚叫他,他就過去,那想伸手又猶豫的模樣,儘收黎錚的眼底。
“扶我一把。”黎錚主動開口了,燕月明哪還有片刻猶豫。他伸手去扶,黎錚那有些脫力的身體便自然而然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如此疲憊的姿態,可把燕月明心疼壞了。他連忙小心翼翼地把人扶到床上躺著,短短的一段路,心思之百轉千回,不可為外人道也。
學長的體溫有點燙,他擔心他是不是發燒了,後知後覺自己的耳朵好像也在發燙,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絕不是發燒了。
他身上沾了來自於學長的水汽,是從浴室裡帶出來的,還未擦乾的水汽。他聞到了沐浴露的味道,很清淡,是能靜心凝神的味道。
可是他的心靜不下來。
“學長我給你量個體溫吧。”他讓自己忙碌起來,雖然醫生都已經給學長檢查並且包紮過了,但他就是不放心。
黎錚很配合,也就是這份配合,讓燕月明篤定他是狀態不好,不然學長哪裡會那麼聽話?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好在學長的體溫是正常的。
燕月明鬆了口氣,發現學長嘴巴有點乾,都開裂了,又去給他倒水。房間裡就有飲水機,燕月明貼心地設定了溫水,再回到床邊把水遞過去,黎錚卻沒有接。
“湊近點兒。”黎錚半靠在床頭,窗簾拉著
,
略有些昏暗的房間裡,
他的眼眸微垂著,濕潤的發絲半乾,每一個細節都蠱惑得燕月明不自覺地靠近。他把杯子湊近了些,黎錚依舊沒有接,但卻就著杯子直接喝了一口。
那水浸潤了唇瓣,燕月明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正恍惚著呢,黎錚的手就握住了他的手腕。熟悉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胳膊上的傷怎麼樣了?”
燕月明動作僵硬地看了眼自己拿著水杯的手,袖子裡麵是纏著紗布的胳膊。這是在診所裡受的傷,隻是劃破了皮肉,沒有傷筋動骨,所以還好。相比起其他人的傷來,燕月明甚至都不覺得自己受傷了。
“已經沒事了。”他小聲回答。
“你說沒事就沒事了?”黎錚反問。
啊?那我應該有事沒事?
燕月明眨眨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的大腦有點短路,處理不了當下的問答了。這時黎錚又突然放開了他的手腕,溫熱退卻,皮膚重新接觸空氣,毛孔舒張,些微的涼意竟讓人有點不適應。
怪怪的,心跳得有點快,更沒法思考了。
“那、那我先出去了,學長你好好休息。”燕月明不想叫學長看出來,他現在也就隻想讓學長好好休息而已,不為彆的事情分神,哪怕是自己的事情也不可以。
黎錚卻又叫住他,“這就走了?”
燕月明頓住腳步,“學長……”
“我得到了有關於你小姨的消息。”黎錚也不逗他了,從他手中接過水杯放在床頭,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躺著,道:“她還有同伴在胡地,還有,敲鼓的人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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