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洄之配了藥,但沒有離開。也許是閻飛的睡相太有感染力,他看了一會兒,竟也感覺到了一絲困意。
這在以往可是很難得的,因為他剛下播,精神壓力很大、腦子處於混亂狀態,很難平靜下來,更彆說入眠。可此刻看著閻飛,被他感染著,蘇洄之竟然困了。這就好像打哈欠的連鎖反應,看彆人打了,自己就也想打,一切都發生得那麼自然。
醫務室這邊正好還有空床位,私密性也好,蘇洄之便乾脆順水推舟,留在這裡小憩。醫生進進出出,去了又回,發現蘇洄之竟然也在這裡睡了,嘖嘖稱奇。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彆多。
他這醫務室的床難不成還有什麼助眠功能?
醫生搖搖頭,倒也沒打擾他們,轉身又輕手輕腳地出去了。走過一個拐角遇到前來找人的蘇洄之助理,還綁著解釋了一句。
“蘇主播在醫務室睡覺呢。”
又碰到搜救隊的人,於是他又解釋一句,“對,閻隊也在。”
傳著傳著,八卦就來了,不過這是後話了。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眠夜。
當燕月明在醫院裡聽了滿腦子的八卦,懷揣著對小姨、黎錚,以及至今還沒有消息的闕歌的無限擔憂,艱難入睡之後,不知過了多久,波動時刻來了。
氣相局裡幾乎所有眼睛都盯著監測部,今天已經第四天了,如果監測裝置還不能恢複正常運轉,那氣相局的壓力將成倍增加。
所有人都在衷心地期盼著,好消息會接踵而至。
董曉音已經帶著聞人景他們從縫隙回歸,閻飛也帶隊成功救回了化工廠眾人,所謂事在人為,他們不曾放棄希望,希望就也不會放棄他們。
皇天不負有心人,當波動時刻來臨,所有監測員嚴陣以待,終於再次從裝置表麵的波紋上麵讀出規則時,所有人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
剩下那一半,係在具體讀出的規則上。
“這什麼見鬼的規則?”
“確定這監測裝置真的發揮作用了嗎?”
“保持思考?”
“無視一切異常?”
“這個規則一點都不具體啊,一切異常?到底是什麼異常?”
“……”
監測員們從監測裝置上讀取特殊的波紋,再翻譯成自己的文字,整理成規則。所以嚴格來說,監測員的職位至關重要,規則的一字之差,都有可能造成理解錯誤,從而惹下麻煩。
此時此刻,監測員們遭到質疑,情理之中。但他們嚴肅著臉,互相交換一個眼神,都可以確定——他們讀出的規則是一樣的。
隻有很簡單的一句話。
【保持思考,無視一切異常】
可單單這一條,又要讓播音部怎麼播呢?
各部門行色匆匆,又開起了會。消息從上方城一路傳到外城,又從外城傳回來,得到的結果是一樣的。大家都很疑惑,也都有點束手無策,
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最終,
局長郝芳一錘定音:“先讓播音部候著,
我們等到零點。”
零點一過,新的一天到來,所有人就都知道所謂的異常是什麼了。
後勤部的小方站在窗口,蹙眉凝望夜空。驀地,他看到了從天空中那薄薄的雲層裡飄過的東西,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流星雨!”
那刹那間劃過的流星點亮了夜空,一顆不夠亮,那一整片呢?那璀璨的光芒,甚至比小方印象中看過的任何一次流星雨都要亮。
等等。
要無視一切異常。
這是真的流星雨嗎?
刹那間,小方如芒在背,急忙收回視線。餘光瞥見旁邊的同事眼睛發直似的盯著夜空,眼睛裡滿滿都是那流星的倒影,連忙將他往身後拉。
“醒醒!”小方斷喝一聲,用力攥著他的胳膊,“天上什麼都沒有,你在看什麼,快清醒一點!”
同事在胳膊被掐的疼痛中回神,眼睛下意識地還往天上看,又在小方的斷喝聲中硬生生收回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背,一身冷汗,語氣裡還透著一絲後怕,“這就犯規了?”
天上有流星嗎?
沒有。
地上花開了嗎?
也沒有。
這世界無常,一切魑魅魍魎,皆為虛妄。
“讓播音部立刻開播,蘇洄之呢?馬上把他叫回來!”郝芳步履匆匆。而此時此刻蘇洄之又在哪裡呢?
他已經在趕去播音部的路上了。
雖然今天安排了彆的主播值班,但波動時刻一到,他的生物鐘就把他叫醒了。他一動,閻飛也跟著一塊兒醒,見到蘇洄之也在醫務室,他沒有多問,“我跟你一起。”
兩人先去了一趟監測部,又去了一趟巡查部。巡查部的熱線大廳是最能快速了解到城內情況的地方,最後才是播音部。
這一圈走下來,情況真的很……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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