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月明不辱使命,跟聞人景一起把男人押解回了橋頭。男人再次看到對岸的小鎮時,垂頭喪腦、滿含淚花的樣子,仿佛一個被脅迫了的良家婦男。
黎錚還站在原地,除了肩頭多了幾片雪花,連站立的姿勢都沒有變。
“學長,我們把人抓回來了。”燕月明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跟黎錚報告。黎錚迎上他暗含期盼的目光,道:“不錯。”
燕月明滿意了,不好意思地笑笑。聞人景看得直樂嗬,瞥了眼滿臉鼻涕眼淚的男人,又很嫌棄,忙問:“人是抓回來了,接下去怎麼辦?”
聞言,黎錚抬眸看了一眼飛舞的雪花,這雪越來越大了,溫度也在急速下降,進退其實都很危險。
他又回頭看向兩個學弟,尤其是燕月明,問:“害怕嗎?”
聞人景要麵子,怕也得說不怕。
燕月明很害怕,人也實誠,搗蒜似地點頭,任誰都能看出他的害怕,但他又很快小聲地說:“但是我都聽學長的,我跟你走。”
語畢,他又抓緊了小金斧子,補充道:“我還有武器。”
黎錚隱晦地勾了勾嘴角,“那就過橋。”
“不行!不能過去!”男人一個激靈,又再次掙紮起來,“那鬼地方太危險了,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怎麼能再回去!”
黎錚:“那你說,小鎮裡發生了什麼?”
男人看著他,本能地感覺到危險。這種危險不是那個麵嫩但凶殘的斧頭幫給他帶來的震驚的感覺,而是仿佛黑雲壓頂般的壓迫感,而且一個男的長得那麼漂亮肯定有詐!他忍不住又後退半步,戰戰兢兢地開口,“你、你們先告訴我,你們跟我一樣,是、是人嗎?是人對吧?”
燕月明誠懇點頭,“我們是啊。”
男人很崩潰,“那你們乾嘛抓我!”
燕月明此刻也已經察覺出黎錚的用意了,看著眼前的男人,不免想到自己第一次掉進縫隙的情景,頗有點同病相憐之感,便主動用溫和的語氣解釋道:“這裡是縫隙,亂跑可能更危險。而且天氣冷,前邊都有人凍死了,你一個人出去怎麼行呢?”
聞人景點頭附和,“是啊,那個凍死的都已經梆硬了。”
男人想了一下,頓時悲從中來,語速極快地說起自己的遭遇來。他剛開始還有點語無倫次,說著說著倒也能勉強理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據他所說,他是林城人士,叫趙申,一個大齡未婚卑微社畜,因為不滿假期加班,所以今天翹班了。誰知他就難得地浪了那麼一會兒,就不幸地掉進了縫隙。
大家都是這個奇怪世界裡的紙片人原住民,雖然對於縫隙裡的詳情並不了解,但對於“會掉進縫隙”這件事,卻不陌生。
突然出現在一個陌生地方,那99%就是掉進縫隙裡來了。
林城距離上方城大約300公裡遠,不算遠但也不算近。如今縫隙的位置被打亂了,趙申跟他們遇見,倒是也不奇怪。
“我發誓我隻是在公園的一棵樹下麵不小心眯了一會兒,一醒來,天都變了!”
聞人景追問:“你一進來就在橙紅小鎮?來這兒多久了?”
“我也不知道啊……”趙申想到什麼,滿臉驚恐,“反正我醒過來就在那鎮子裡,也是一棵樹下麵。睡著的時候還是上午,怎麼醒來就是晚上了,又下著雪,差點兒凍死我!那鎮子裡家家戶戶都亮著燈,我遠遠還能看到那屋裡有人。有人!你知道嗎?這見鬼的縫隙裡還有人住著你敢信?這不見鬼呢嗎?”
燕月明非常能理解他,如果他第一次去寂靜街區,看到房子裡也有人,那他一定會覺得比見鬼更恐怖。
趙申繼續道:“後來、後來我找到一家旅館還在開門做生意,我實在太冷了,又冷又餓就進去,結果那旅館竟然不要住宿費,倒找我錢,你們說是不是有問題?”
聞言,黎錚立刻反問:“你拿了多少?”
趙申微怔,隨即道:“3、360啊……就是一個普通標間的市價?有問題嗎?”
他的心裡逐漸不安起來,看看黎錚,又看看聞人景和燕月明,一時無措。黎錚神色平靜,但說出來的話卻讓他透心涼,“那是你的賣命錢。”
趙申:“賣命錢?!”
這一下,連燕月明都驚了。
黎錚:“這是你自己的報價?”
趙申回想起在店裡的情形,如遭雷劈,“是、是啊,難怪呢,難怪那店老板讓我自己定價,我不敢往高了說啊,我怕有問題所以才報了個普通大床房的價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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