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5, 00:10,南宜萍聚廣場]

易時還在咳嗽,不過比起三分鐘之前情況要好轉許多, 林壑予輕撫著他的背,關心問道:“還好吧?”

易時點點頭, 一雙濕漉漉的眼睛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他和林壑予坐在噴泉池裡, 頭頂是那麵大表盤,現在時間是12點10分左右,地點依舊是在萍聚廣場,似乎和落水之前沒什麼區彆。

若說能一眼察覺出異樣的, 那就是放在噴泉池邊的飲料不見了,地上沒有, 淺淺的水底也沒有。還有遠處那家便利店,應該是經典的紅綠線條招牌,現在變成藍白配色了。

“那是7-11嗎?”

林壑予回頭, 順著易時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是, 羅森。”

看來他應該是在林壑予的世界了。易時再次把手試探著伸進淺淺池水裡, 沒過手背之後, 接觸到堅硬冰冷的底部瓷磚,剛剛怎麼過來的沒有弄清楚,想回去卻是不可能的了。

僅僅三秒,易時便放平心態, 剛好借著這個機會多了解一點林壑予和他的世界, 也不枉千辛萬苦見一麵。

那隻溫暖的手還在背部一下一下輕撫,林壑予關切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怎麼樣?還難受嗎?”

易時猛然回神, 觀察到他和林壑予此時的姿勢,尷尬情緒瞬間浮上秀麗臉頰。

他們兩人坐在水池裡, 確切來說,是林壑予坐著,易時趴在他的懷裡,一手緊緊攥著他的胳膊,手指骨節發白,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剛剛去試探池底的那隻手順便搭在對方的腰上,動作一氣嗬成相當自然。

而林壑予一隻手圈著易時的肩,另一隻手正在輕撫著他的背部,明明是無比曖昧的姿勢,林壑予的表情卻一直很坦然,易時的尷尬也隻是剛剛發生而已。

配上濃重深厚的夜色、顆顆剔透的熒光、波光輕搖的池水,他們兩人光明正大摟在一起,說不是約會都沒人信。

易時鼻頭發癢,打個噴嚏,主動鬆開雙手。林壑予也收到暗示,從池子裡站起來,順便把他拉起來。

他們跨出噴泉池,渾身上下沒一塊乾的地兒,吸飽池水的布料甚至在不斷滴水。易時穿的是一件中等厚度的外套,果斷脫下來,對著池邊擰乾。他裡麵隻有一件樣式中規中矩的白襯衫,沾水之後貼著肌膚,透出的膚色白到反光,一時之間竟把襯衫都給比了下去。

“又穿這麼少?”林壑予輕輕拽了下他的袖口。

易時瞄一眼,沒說話。他體溫偏低,一年四季手腳都是冷的,三伏天從不會叫著要開空調,冬天也沒有冷到要裹個貂,對冷熱的耐受度都挺高。再看看林壑予,這人不也是個兩件套嗎?兩人不相上下。

擰得差不多,易時把皺巴巴的外套抖開,又準備重新穿上,被林壑予攔住:“還是濕的。”

人的手部力氣有限,衣服看上去像是擰乾了,丟到洗衣機裡保證還能甩出不少水。在林壑予眼中,易時的身子骨單薄,剛剛圈著肩頭摸到的都是一手骨頭,讓他下意識擔心在春寒料峭的天氣裡會不會感冒。

“沒事,我身體好。”易時躲開他的手,退後一步,眨眼之間半乾的外套又重新回到身上。

確切來說,他的“身體好”並不是底子好,相反體質不怎麼樣,低血壓、低血糖是老毛病了,勝在性格堅韌、能扛。但凡有點頭疼腦熱都不會求助醫生,藥都沒怎麼吃過,蒙頭睡一覺發發汗,第二天起來又滿血複活。

迄今為止,除了受傷不得不進醫院,其他的小毛病在易時這兒還沒有睡覺治不好的。一覺不行的話,那就兩覺。

一陣夜風拂過,沒有意想中的寒冷刺骨,易時這才想起林壑予這裡已經進入春天,那就更沒有擔心會生病的必要了。林壑予自己更無所謂了,體格擺在那裡,脫了濕淋淋的外套乾脆掛在胳膊上,懶得再套上。

那麵大表盤的螢光忽明忽暗,采用的是呼吸燈,易時看了看時間,快十二點半,問林壑予:“走嗎?”

“嗯,留在這裡也不是辦法。”林壑予自然而然拉住易時的手腕,接觸到的肌膚細膩冰冷,比池子裡的水還要冷上三分,他的聲音又低下來:“快走吧,你的衣服要趕緊換掉。”

“……我真的沒事。”

“有事就遲了。”

林壑予打著手機燈走在前麵,易時被他牽著,幾乎挨著他的肩頭。他比易時高半個頭,體形也壯一圈,身影像一座沉穩可靠的山,將易時牢牢罩在身後。

林壑予用餘光悄悄瞄向身旁這人,隻見他看著自己,被牽著手乖順無比,像個聽話又漂亮的玩偶。他心中忍不住悸動一下:怎麼會反差這麼大呢?狠起來一身煞氣,乖起來又人畜無害,頂著一張迷茫的臉真叫人手癢。

其實易時完全沒留意到兩人的接觸有什麼不對勁,他的注意力都在彆的地方。身高差距之下,視線落點恰好在林壑予的耳根處,他正是盯著那塊地方出神。

腦中閃過零碎的畫麵,是他趴在林壑予的背上,被他背著一路前行。當時他的雙手圈著林壑予的肩頭,下巴搭在肩窩裡,離眼睛最近的恰好就是這一片耳根和側頸。

“等一下。”易時忽然停下腳步。

林壑予回頭看他,易時沒解釋,而是從他的手中拿走手機,將手電筒的燈對著脖子照了過去。這一照不要緊,三顆褐色小痣映入眼簾,構成一個鈍角三角形。由於顏色太淺,不仔細盯著看根本注意不到。

如此昏暗的光線,彆說痣了,就是胎記都不見得能分辨出來,但是他卻記得這裡有三顆痣,連顏色和構成的形狀都和印象中一模一樣。

林壑予見他愣愣盯著自己的脖子,順手摸了一把:“有東西?”

易時搖搖頭,主動走在前麵,變成他打著光在前方引路。林壑予步子跨大一些,趕上去並肩同行,問:“你剛剛在求證什麼?”

易時點點自己的耳根:“你的脖子那裡有三顆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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