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7,14:23,海靖市局法醫科]

羅蜚恢複意識的當天,山上牽著警犬遛彎的同事,在南成安山北麵陰暗陡峭的山縫裡,拖出一具死亡多日的屍體。

那道山縫是在北麵一對情人峰的夾角裡,那兩座山峰靠得極近,因為有幾十米的高低落差,高的雄壯巍峨、矮的圓潤平緩,遠看像是一對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侶,情人峰的名字不脛而走。

不過近看的話,就會發現這對情人“貌合神離”,看似甜蜜依偎,中間卻隔著一道寬約3米的“一線天”。它陰暗狹長,從矮峰往高峰登,輕易便可看見;但從高峰往矮峰去,卻因視線問題很容易踩空,發生安全事故。早些年情人峰還被規劃成景點,後來出事的登山客越來越多,旅遊局決定取消這個容易“惹事生非”的景點,隻留著上方的纜車路線,把情人峰變成遊覽路上的一道風景。

在如此幽深逼仄的深穀裡,不僅暗無天日還接收不到手機信號,掉個人下去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等到枯成一堆白骨都不一定能被人發現。這次是因為趕巧,住在附近的村民背著竹簍去情人峰下麵采草藥,拋了條鋼索往下爬,還沒到穀底,手電一掃,一個黑咕隆咚的東西伏在石頭上,從上往下看像是一塊濃到泛黑的青苔覆在大石上。

村民的腳伸下去,踩到青苔上,誒?怎麼觸感不對,不僅軟軟的還有彈性。再仔細一瞧,這堆“青苔”有手有腳是個人,頓時嚇得化身人猿泰山,用爆發出的洪荒之力徒手攀岩,回到山頂立刻報警叫人。

由於是在人跡罕至的深山裡,現場保存完好,轄區分局的現勘和法醫趕過去,初步屍檢發現屍體腹部有槍傷,立即把案子轉到市局去。鄒斌和文樺北一見死者那身肮臟破爛的軍大襖、油漬斑駁的黑布褲,巧了麼這不是,打傷羅蜚的匪徒正是穿的這一身衣服。

經過指紋比對,此人名叫林二德,比康熙爺身邊的三德子缺了一德,缺德人難怪會做缺德事。他是海靖市南成安山腳下的林家村人,禿老鬼的一名手下,那天營救人質行動中,首先放了一槍和警方正式宣戰的就是他。

當時匪徒有兩名,林二德不管不顧開了槍,旁邊那人比這莽夫精明多了,立刻抓住槍管,示意他趕緊撤。警方可不是吃素的,“嗖嗖嗖”數道子彈爭先恐後飛過來,兩人在森林裡頓時成為訓練的活靶。

林二德寡不敵眾還要逞匹夫之勇,不僅自己受傷了還連累同夥給打傷胳膊。不過他們占據地理優勢,尤其是林二德,從小就是跑山的孩子,成安山熟得跟他家似的,受傷後鑽進林子裡轉頭就沒了影。

林壑予安排二隊的人去處理人質和受傷的同事,他帶著一隊去山上抓人。結果血跡中斷在情人峰的一座小湖邊,周邊能藏身的山洞、地洞全部找過,一線天也去看過,很確定山崖下麵絕對沒有屍體。

“你們不該撤那麼早,就該派倆人守在下麵,人掉下來還能接個正著。”法醫顧焱說道。

他身邊的年輕小助手戚聞漁說:“南成安山那麼大,這一處沒找到肯定就抓緊時間去搜彆處了,等人掉下來不太現實。”

“顧三火你聽聽,人實習生都比你說話靠譜。”原茂秋無情吐槽。

“怎麼了,我這說的就是大實話。”顧焱戴好口罩手套,刀子在半空中揚了下,“我開動了,你們隨意。”

林壑予點頭,原茂秋無語,顧焱是個人才,每次解剖都能說得像吃飯。

屍體的正麵體表檢查結束,顧焱和戚聞漁搭把手,把人給翻過來。他剃掉林二德後腦亂糟糟的頭發,表情變得古怪疑惑,招招手:“哎,廚子,你過來。”

林壑予走過去,顧焱努努嘴:“這什麼?”

隻見在林二德脖頸正後方,有一塊用血跡塗成的圓形圖案,邊緣並不清晰,部分暈染,湊得近了也隻能看個大概。林壑予一低頭,那股潮濕腐敗的屍臭味道直往鼻子裡鑽,熏得眼睛辣得慌。

他忍著這股刺激,眯起眼,不確定開口:“……表?”

聽他這麼一說,顧焱再度低頭仔細辮認,片刻後感歎:“厲害,這都能看出來。你比後麵那個侍花弄草的靠譜多了。”

侍花弄草的那個也走過來,瞪大眼睛:“表?這難道不是□□圖騰?”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圖騰,廚子這麼一說,越看越像是塊表麵。”顧焱雙手繃緊後頸那塊皮膚,“那兩道豎線一長一短,就是分針和時針啊,下麵那個圈,像不像數字‘6’?”

原茂秋摸著下巴:“是有那麼點兒意思,但也可能是彆的東西啊。”

“比如?”

原茂秋陷入沉思,在他苦思冥想這個“比如”的時間裡,林壑予已經找戚聞漁借紙筆,把那塊圖案給描下來了。

這塊表顯然是匆匆畫上去的,形狀不規則,表盤隻有最下方的數字“6”能辨彆方向。時針和分針已經模糊不清,想傳遞的時間信息也無法精確。

誰會給他畫這種東西?

眼看著小助手拿出一套解剖刀,林壑予把圖案折好放進口袋,退後一步站回去。原茂秋還傻愣愣杵在解剖台旁,直到刀刃閃著寒光從眼前掠過,一股寒氣頓時從腳底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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