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應當還是坐在流水浮動的庭院中, 旁邊清脆的聲音一直沒停:“主人,你喜歡我變成人的樣子還是獅子的樣子?”
“都還行吧。”
“那我變成花的樣子呢?”
“也行。”
“我感應到你最喜歡毛茸茸,幻形獸是專門照著你喜好長的, 白天你看清楚了嗎,要不要我再變一下給你看看?”
“都行。”
但覺一道白光閃過, 許千闌在門外瞥到一抹白影。
“主人我的幻形獸好看嗎?”
“還行。”
“你要不要摸一下, 我這個可以摸到的, 我的毛可柔滑了。”
許千闌又往裡看了一眼,見一隻白色的大獅子正站在桌上, 要往桌邊人懷裡蹭。
江暮端著杯子, 側身讓過他,輕聲笑:“你把我的茶弄灑了。”
“那我幫主人倒茶。”獅子又恢複了人形, 從桌子上跳下,接過他手中杯盞。
許千闌轉身, 他覺得這裡的確不需要他來,也不必跟他講了。
剛挪動腳步,聽得裡麵溫潤的聲音:“千闌, 你來了,怎麼又要走?”
他隻好停下,深吸一口氣,走了進去,也不坐下,在那桌子的另一頭,低眉道:“我怕打擾師叔, 準備明天再說的, 不過既然進來了, 那就跟師叔您說一下吧, 我還是……不來教習了吧。”
“為什麼?”
“這……”這不很明顯嗎,用不著我了呀,許千闌想,表麵隻道,“我……我有彆的事。”
江暮抿茶的動作頓了頓,低眉沉寂須臾,而後一皺眉:“我不大舒服。”
“怎麼了?”
“天冷了,可能著了風寒。”說著還咳了兩聲。
許千闌往前一步,想了想又退回:“師兄給您備了很多藥,應該有治風寒的,要讓下人們進來嗎,我現在喊他們?”
“嗯……算了,突然好點了,也不是很嚴重。”江暮吹了吹茶水上的熱氣,“最近弟子們是不是都睡得很早啊,夜裡太安靜了,安靜得都有點嚇人了。”
“沒有吧,大家不都是固定時刻睡的。”許千闌不解,“您不是不怕黑嗎?”
“額……是嗎?”江暮手指敲敲杯盞,“那個……最近總是睡不著,夜裡也沒人說話。”
“主人我陪您啊,您夜裡想怎麼讓我陪都可以,我可以化成大獅子,你抱著我摟著我都可以啊。”白衣少年連忙在旁接話。
江暮:“……”
許千闌道:“對啊,您有人陪。”
江暮輕輕吸了一口氣,浮出笑意:“對了,坐久了我突然想活動一下,千闌,之前那把寒春劍是不是你又收走了?”
“沒有啊,我就放在你這流霜殿了。”許千闌往他殿內走,打開櫃子拿出那把劍,遞到他麵前,“您要舞劍?”
“嗯。”江暮放下杯子,握住那劍柄。
握了一會兒,卻慢慢鬆手,人並不站起來,緩緩將手攤開:“劍柄太冰了,我的手凍壞了。”
許千闌:“??”
“你遞過來讓我摸的,我手凍壞了跟你有關係,所以你得留下來照顧我。”
許千闌:“……”
“要不然我要告訴你師兄了。”
“……”
許千闌翻了個白眼,將劍丟到桌子上,悶悶地在一旁坐下。
這些話他現在還信就是傻子了。
可是師叔為何非要他留下來,他坐在這裡乾嘛啊。
江暮看他坐下,笑意更濃,往他這邊傾了傾,伸出手:“真的凍壞了。”
他瞪了一眼,扭過身去。
江暮含笑撫撫他的頭:“彆不來啊,嗯……好,不要你日日來,那你的事忙完了就來好不好,我一直會等著你。”
許千闌的眸色微閃,怒氣消散,轉過頭來不解地看他,又看看對麵那少年:“可是……”
“可是什麼?”
“沒什麼。”算了,他也不知道怎麼說。
江暮也看向少年,開口之前沉思了一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少年連忙坐正身子,歡喜道:“我沒名字啊,主人您給我起。”
“你自己想叫什麼?”
“仙子。”
“……”
“小仙,小蓮,小仙蓮,都可以,主人您起什麼我叫什麼。”
“我叫你蓮先吧,先後的先。”
“好啊好啊,多謝主人賜名。”蓮先拍拍手,便要下跪,江暮拂袖一攔,“不必。”稍許沉寂,他又道,“你不必叫我主人,我無意讓你擁有靈識,玩夠了,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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