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暮看著那人俯身, 把枕頭搬走,放上帶來的一對,又把被褥搬走, 將要鋪上新的時,抬頭看了看他:“聖君您彆坐在床中間啊, 這樣我怎麼鋪?”
他慢慢挪了一下位置, 看對方攥著兩個被角, 往前一鋪,又道:“聖君您還是先下來吧, 我都鋪到您身上了。”
他緩緩低頭, 抬起手,拉住被子一角, 身子卻不動。
許千闌愣了一下:“聖君?”
江暮仍帶著那一絲笑意,攥住被角, 猛地一拉。
另一邊的人猝不及防,陡然被拉了過來,撲到他懷中, 還來不及反應,江暮已將那被褥甩了出去,按住撲來之人的肩膀,翻身將他壓下。
太過震驚,及至四目相對,鼻息相纏,許千闌才反應過來, 倉惶抬手, 然而雙臂被身上的人按住, 根本就動彈不得, 他惶恐看來:“聖君……”
江暮手指微點,浮起細細水流,在他的手腕處輕輕纏繞。
許千闌抬手腕,發現自己被那水流束縛住了,他又慌了幾許,麵上通紅:“師叔……”
有水流纏繞,江暮便騰出了手,一手撐在床上,另一手緩緩拉起他的一縷頭發:“怕什麼?”
這聲音不若平日溫和,隻若凜冽的風,帶著疏離與寒意,許千闌微瑟:“聖君您怎麼了?”
江暮不回答,把那縷發在手裡打著卷,卷了一會兒,手指一抬,發梢呼啦從手中落回,他那含笑眉眼低頭看來,溫熱掌心又覆上許千闌的麵頰。
身下的人又是一抖,被撫過的臉越發滾燙,說話的聲音也顫抖:“你要做什麼?”
江暮的手從麵頰拂過,自他嘴角撫下,將那下巴一抬,麵容又靠近幾許。
許千闌臉色大變,慌亂欲掙脫,然而被束縛著無法動,他感受著近在咫尺的溫熱氣息,惶然失色,想轉過頭,而下巴被捏得緊緊。
那唇也越來越近,緩緩地,拂過他的嘴角,麵頰,落在耳畔,溫熱撲灑耳邊,讓他更是戰栗。
那比平日低沉的聲音在他耳邊輕聲呢喃:“讓我看看……”
“不。”羞愧之色躍然於麵,許千闌拚命扭動身體想要掙脫,“你休想得逞,你……我當你是聖賢之輩,你原來是這種人,算我白喜歡你了,若我得自由,我一定會昭告世人,他們所供奉與敬仰的水闕聖君就是個淫/賊,該遭人唾棄……”
“幻形虎……”耳畔的聲音與他的罵聲融合在一起。
許千闌:“……”
他瞬間閉嘴,瞪大了眼睛,扭動的身體也陡然停住。
江暮沒想到自己隻是語調放慢了一些,就得來一通鋪頭蓋臉的痛罵,他冷哼了一聲,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驚愕的神色,“不給看?”
“給。”那羞愧之色還沒散,臉比方才更紅。
“好。”江暮慢慢起身,側躺在他身邊,手指輕抬,收了那兩道水流。
得了自由許千闌揉了揉手腕,轉頭見江暮向他使了一下眼色:“快啊。”
他心神不寧地施了洗濁之術,月華流進來,那隻大虎今日有些不安,沒有睡覺,眼中的火焰上下起伏,在懸空之處走了幾步,停下腳,舔了會兒爪子,又徘徊了幾步。
江暮浮起笑意,繼續拉著身邊人的頭發打卷。
許千闌往旁邊看,屋內燭影明滅不定,將那張臉落入陰影之中,他看得不太清明。
大老虎又不安地徘徊了幾步,好不容易趴著要睡,頭搭在爪子上,閉了一下眼,過會兒,又換了另一個爪子,再然後兩個爪子伸開,而後,又側身躺著。
直到洗滌之術效力消失,它的身影慢慢消散,也還是沒睡著,不知它在靈識虛境裡,又可能睡得著。
許千闌小心翼翼地往身邊問:“還……還看嗎?”
“不看了,睡。”江暮緩緩鬆了他的頭發。
他便要起身,還未坐起,被一手臂一攬,重新倒了回去。
江暮凜然看過來:“去哪裡?”
“我……回房間啊。”
“為什麼還要回去?”
“您不是不看了麼,我回去睡……”
“平時都是直接與我同睡的,今日為何要走?”那語氣裡帶了幾許壓迫感。
許千闌蹙眉,這不是你說今晚不用陪麼?
“就在這裡睡。”
“是,弟子遵命。”他躺好,心中如那幻形虎一般惴惴不安,又往江暮麵上看看,幽暗燭影下,那神色依舊令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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