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這我哪兒還敢留,早就扔了。”方老爺解釋道。

“那盞燈長什麼樣子?”

“我不記得了。”

“你不記得了,那我來告訴你。”江暮環顧四周, “青灰色蓮花燈盞,一根立杆。”

“咦, 那不就是這滿院子掛的燈嗎?”眾人道。

而言小白想到什麼, 大驚道:“那晚我見玉公子問我要燭火, 提的就是這個樣子的燈。”

“啊……”眾人瞬間淩亂, “這燈……”

“幽冥青燈盞, 無燭火亦燃, 火滅時刻,便是索命之時, 青燈盞滅,燭人方才會吞噬他人, 讓活人化為燭人,重新點燃青燈盞。”江暮的聲音和緩,卻讓眾人不寒而栗, “方城主是這青燈盞親自吞噬的,吞噬緩慢,三天成形,已是魔物,與其他燭人不同。”

“幽冥?”許千闌微微一驚,又是幽冥?

幽冥皆是上古魔物,難怪他一直感應不到這些燭人身上的邪氣, 那幽冥魔物的本領, 他的確是敵不過。

“所以方城主是怪物!”有人喊, “他比燭人更可怕。”

“燈滅了……就索命, 這是什麼意思?”

言小白臉色也蒼白,瑟瑟發抖:“原來燭人隻有提著燈,燈滅了,才會吞噬活人,那天玉公子的燈就是滅了,幸好我師叔祖來了,要不然,我是不是已經沒命了?”

他說著,又是膽戰:“那天,我好像看見街巷上很多燈,我以為我眼花了,原來不是,那都是出來索命的燭人!”

“咱們這院子裡的燈,方才可都是全滅了。”有人驚叫,“是不是要索我們命?”

“可是那些燈不是被仙尊打上蠟燭了嗎?”

“哎呀,蠟燭頂多讓燭人融化,你沒聽江尊者說,這燈是魔物啊,尋常蠟燭又有什麼用,它還會索我們的命的。”

“原來城主封門……不是怕燭人跑出去,是怕我們跑出去,他設這壽宴,就是為了讓我們都變成燭人!”

“我們以為燭人融化,危機解除,可是,原來我們才是他的目標!”

他們恍然大悟,驚慌著,又想往外跑,可是看著那門前掛著的一排燈盞,不禁卻步,還是都聚攏在江暮身後:“仙尊救救我們啊。”

也有好心人去勸方鬱巒:“方小少爺他不是你爹,他是燭人。”

方鬱巒仍是愣愣的,麵無血色,已全然無法思索了。

“這些燈是青燈盞幻化而來,而真正的青燈盞,方老爺,它還在你這裡。”江暮道。

方老爺攥著手,背對著身後燭光,麵色陷入一片陰影之中,過了須臾,他不再唯唯諾諾,聲音帶了幾許輕笑:“是啊,那青燈盞能讓死人重新站起來,我怎麼舍得扔掉呢?”

事已至此,他也不得不承認。

的確,青燈盞將他困住,一點點消融他,而不是若那燭人一般轉瞬將人吞噬,他才有機會求助,隻是最終,仍然被化為了燭人。

這是青燈盞消融而成的燭人,他與其他燭人不同,他知道自己是誰。

化為燭人之前,他已因為膽小和虛榮做過諸多錯事,他說的那些降服妖獸,眼看著燭人越來越多,沒有說謊,但還有著想補救的心,而化為燭人後,因魔物而放大了邪念,他隻想達到自己的目的。

這盞燈是他在那晚的荒山中偶遇的,燈盞將玉公子化為燭人,他明知道這是邪物,卻還是將它拿了起來。

再之後,也還有機會丟掉,可是,正如他所言,能夠讓死人站起來的東西,怎麼舍得不要?

以後他就可以讓城內死者複活,會讓眾人佩服他,會讓大家驚訝他的靈力這般厲害。

他已生了邪念,就再壓不住。

直到被青燈盞反噬。

成為燭人的他,沒有了人的血肉與心臟,邪念更是放大,他又何止想要被欽佩,被讚揚?

他慢慢抬眼,笑容越發陰森可怖:“我要把這翠錦城所有人都變成燭人,全都在我的掌控之下,我讓你們生,你們就生,讓你們死,你們就死,我要讓你們所有人,都聽我的話,都對我投來仰望的目光。”

那麵色如紙的方鬱巒喃喃道:“爹……”

眾人慌亂:“仙尊,怎麼辦?”

言小白道:“要吞噬他人,需要燈,也要燭人,燭人都融化了,咱們不會有事的吧?”

“對呀。”眾人稍稍安心,“還是仙尊救了我們,燭人已經被仙尊融化了。”

而那個公子哥兒莫名想到了什麼,似乎受到了提醒,終於捋清了他那一閃而過的思量,驚愕地高聲道:“梨香苑的人是城主複活的。”

“是這樣,不過,那又怎樣?”

這公子哥兒道:“剛才那個武生也是他複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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