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若解,這些頭顱則不會飛起來,被控製的亡魂也將完全得到自由。
而直接破壞了陣法,原先給祭品施的邪術還在,但斬斷了與他們相連的指令,他們不再受控製,但也不得自由。
解陣如剝絲抽繭,得細細來,破壞陣法不難,毀掉陣法組成部分就是,但往往意味著有更大的風險,施了邪術的祭品不受控製,難以預料他們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許千闌愕然想起方才被江暮撞到,推倒了那些牌位,莫不是因此破壞了陣法?
雖是破壞不是解開,但因那個舉動,卻是救了他二人此時性命!
他驚愕看了看江暮,心有所思但來不及細想,舉著竹竿道:“你牽好我,我帶你衝出去。”
那血色雨幕若破天之勢,又如千萬道鋒利刀刃,他正估量著衝出去的難度,衣袖卻被江暮拉住:“我不想淋這血雨,停了再說。”
“……”咱們現在在生死關頭呢,你還講究?
寶器宗主為那頭顱不聽指令而錯愕,也意識到陣法被破了,慌亂一瞬,很快又恢複鎮定:“二位即便破了這陣法,也逃不出去,不用白費力氣了,你們已經被選中成為祭品,無論如何都要人頭落地的。”
他說罷,竟是跪地叩首,虔誠三拜,但很顯然跪的不是他們,而是麵向祠堂:“我又為您送來了祭品,請您助我。”
許千闌順著他叩拜方向看去,拜的是案牘,那案上牌位已推倒,隻剩下銅獸,還卡著他的劍。
“那些被邪靈殺死的弟子,都是這銅獸的祭品!”見此情景,他赫然明了,“這是什麼東西?”
“仙尊不用知道。”寶器宗主偏不要他死得明白,隻等那銅獸現身。
許千闌想起方才所見這銅獸幻化巨獸形態,想來不是眼花。
“哧啦哧啦”之聲傳來,那銅獸在這祭拜下,儼然又化為了巨物,有如房屋大,血盆大口,隻要撲來,一下就能把他們吞了,幾乎沒有可以抗衡的餘地,許千闌不由警覺,攜人後退。
好在,那巨獸沒挪動,也沒撲來,一直用利爪劃著那把劍,發出著低低嘶吼之聲。
寶器宗主再叩首:“請您助我。”
嘶吼之聲嗚嗚咽咽,那巨獸抓著劍,若燈籠一般大的眼睛目眥欲裂,似想要衝破什麼,卻始終未動。
寶器宗主又喊了半天,還是沒有動靜。
頭顱在雨中飛來飛去,雨聲嘩啦啦。
銅獸扒拉著劍身,狂怒之間,猛地低吼一聲,忽而,消散了身形,重新歸於一方小小擺件。
血雨颯然止息,地上蔓延的血水頃刻消散,天光乍晴。
“這……”寶器宗主愕然,震驚看那銅獸,“您被這把劍壓住了?”
他連忙要去抽劍身:“一把破劍而已,您昨日不是還說無足掛齒嗎,不是說讓我把您放到祠堂裡,讓您吸收點祭品的氣息,就可以讓這把劍生出邪靈嗎……”
許千闌:“……”
“好啊,我就知道你彆有居心!”
對方見他發怒,一把將銅獸抱住抵在麵前,又一想,他的靈力在這裡使不出來,再度硬氣起來:“無所謂,反正你們一個沒靈力,一個是凡人,本宗主不倚靠這神獸,也能將你們的頭砍掉。”
他小心翼翼把銅獸放到桌子上:“等這兩個祭品給您送到了,您可一定要醒過來啊。”
說罷,他抬袖幻化靈決。
許千闌護著身邊人後退一步,再度舉起竹竿,攥起拳頭。
江暮在旁邊,淡然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輕聲插話:“若是我沒聽錯,他說他的陣法是那個銅獸幫助幻化的,可是銅獸不顯靈了,那麼這陣法是不是就消失效力了啊?”
寶器宗主一愣。
許千闌也一愣。
“對啊,我的靈力就可以使出來了。”
他勾起一抹笑意,丟掉竹竿,甩甩衣袖,捏捏手指,往前走。
寶器宗主駭然:“你……”
一句話還未說完,忽地一道靈決直逼麵門,他被衝擊後退,貼在庭柱上,又有無形之力掐住他的脖子,他颯然麵色通紅。
許千闌甩甩手腕走近,一條細細光鏈從手指流出,直竄入寶器宗主肩膀,光鏈在他身上一繞,他指尖一勾,鏈子穿過其鎖骨,被拉得咯吱響動。
寶器宗主動彈不得,隻堪痛苦大叫。
那環繞的頭顱們有些不安穩,朝庭柱衝來,繞著寶器宗主飛,血肉模糊的嘴一張一合,似是想要下口。
“你們想要吃他?”許千闌恢複靈力,已然不懼他們,然而不受陣法控製的他們好像也沒什麼惡意,似乎更想咬死寶器宗主。
“先等會兒,我得問他些問題。”
人頭們果真原地不動。
許千闌凜然看向被束縛的人:“銅獸是邪物,能幻巨獸之態,侵染邪靈就是從它身上出來的,你將它擺在人來人往的大殿,不是因為它便宜不足以進入你的珍品閣,而是它就需要在人多的地方,能夠與更多的法器接觸,釋放出侵染邪靈,一個個傳下去,我說的是不是?”
寶器宗主還哪敢不承認,哀嚎著點頭,又解釋:“其他宗門不在計劃內的,那是侵染邪靈自己傳出去的。”
“什麼計劃?”
“這……”對方不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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