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岩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來:“我是!小寒他怎麼了?!”
電話裡的聲音告訴他,他們接到報丨案,宴傾寒的小區裡有一夥人入室盜竊。他們出丨警的時候,這夥人正在撬宴傾寒家的門,讓他們抓了個現行。
洛岩連聲音都變了:“那傾寒他人,人沒事吧?”
對方說人沒事,現在就在派出所做筆錄,讓洛岩去接他。
洛岩趕到派出所的時候,宴傾寒坐在一堆鬨哄哄的成年人當中,裹著厚厚的外套,小小一張臉,臉上帶著些茫然的神色,看著讓人莫名心疼。
洛岩三步並做兩步跑過去,先把這孩子摟進懷裡拍了兩下,連聲說著好了好了我來了,再去找負責的民丨警問情況。那位大約四十來歲的民丨警就是和洛岩通話的人,跟洛岩說該記錄的都記錄清楚了,後續有需要還會再聯係。
“不過,”這位中年人麵色一沉:“你作為監護人,怎麼能讓這麼點兒年紀的一孩子自己住在外麵?今天隻是入室盜竊,萬一遇到搶劫的?再不然火災,煤氣——?”
洛岩心驚肉跳的,趕緊表示您說得都對都特彆有道理,再也不讓這孩子一個人住了。
往回走的路上,洛岩緊緊摟著宴傾寒的肩,再次安慰著這孩子:“彆怕,沒事了。”
過了好一會兒,宴傾寒才小聲問著:“……你,你不生氣?”
洛岩有些吃驚:“生氣?生什麼氣?”
沒生氣,剛接到電話的時候害怕倒是真的。那一瞬間甚至都忘記了任務和積分,隻想著這孩子可千萬彆出事。
宴傾寒垂著頭:“我……我說你是我的監護人,還留了你的電話。”
聽見宴傾寒居然在擔心這種事,洛岩又氣又心疼,手臂用了些力,把這孩子摟得更緊些:“我本來就是你的管家,負責照顧你,你就應該聯係我。”
宴傾寒沒有再說話,低垂的濃長睫毛下,一雙眼眸在夜色中瑩瑩生光。
*
回到宴傾寒的房間,洛岩給宴傾寒熱了杯牛奶,看著他躺進被子裡,再去檢查了下門鎖。
雖然門鎖還沒壞,但洛岩已經決定了:自己真不能再讓他一個人住在這兒了。
警察叔叔說得特彆有道理——今天沒出事是僥幸,如果遇到的不是盜竊,而是搶劫呢?再不然,煤氣?失火?
洛岩一想到這些畫麵,就覺得後背陣陣發涼。
思前想後,洛岩打算把這孩子接過來和自己一起住。
畢竟宴傾寒是不可能回宴家的,學校也沒有寄宿。想讓這孩子安全健康地讀完高中,和自己住在一起就是最優解了。
第二天,洛岩開始琢磨著找房子。
他也跟張叔說了一聲。張叔一聽到昨晚的事,額頭上的皺紋都擰成了個川字,連聲讚成洛岩的計劃,還幫著洛岩去四處打聽。
有了張叔幫忙,沒過兩天,洛岩找到了合適的地方。
房子麵積不大,是個50平米的一室一廳,乾淨整潔,家具看著都是新的,屋裡的暖氣也很足,價格恰好也在洛岩能承受的範圍內。最重要的,這地方離宴傾寒的學校隻有兩站地。
住的地方有了,剩下的就是勸宴傾寒住過來了。
不過,洛岩心裡其實有點沒底——會不會宴傾寒不肯搬過來?
*
那天兩人坐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洛岩先說自己從宴家搬出來了,地方就在哪條街的哪個小區。
宴傾寒聽到這裡,臉上白了一下,夾菜的手也停了下來:“那個地方,到這邊挺遠的吧。”
沒錯,洛岩的新家離宴傾寒的學校很近,但離宴家的大宅、離宴傾寒現在住的地方都更遠了,坐車快要1個小時。
洛岩順口說了“是啊,挺遠的”,又繼續順著自己的思路往下說:比如宴傾寒住的地方實在荒僻,比如安全實在沒有保障,比如老小區的暖氣不足……
宴傾寒抓著筷子一動不動,臉上青一陣紅一陣的。
最後,洛岩說:“所以……”
沒想到宴傾寒同時張口了:“要不……”
洛岩笑道:“要不?要不小寒先說?”
宴傾寒勉強扯了下嘴角:“還是你先說吧。”
於是洛岩說,自己那一室一廳特彆舒服,離哪兒都近,小區治安也好很多,要不,小寒搬去自己那裡一起住?
宴傾寒愣了兩下,很慢很慢地重複著洛岩的最後幾個字:“……一起住?”
洛岩點點頭:“對。”
他都想好了,如果宴傾寒不同意,他就繼續滿長篇大論,從睡眠不足對青少年身高的影響開始說,恐嚇宴傾寒會長不高。
沒想到,宴傾寒麵頰漸漸轉紅,直接乖乖點頭:“好。”
驟然聽見這句話,洛岩差點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反應過來了,立刻就喜滋滋地開始規劃什麼時候搬家,還要再添置些什麼東西,然後暢想著以後還能給這娃親手做熱騰騰的早飯和夜宵。
宴傾寒聽著洛岩的美好規劃,隻是微微笑著,臉紅紅的,也不說什麼。
待洛岩呱啦呱啦說了一堆後,這才想起來:“小寒剛剛想說什麼?”
宴傾寒搖搖頭:“沒什麼,就……就和洛岩想說的也差不多。”
洛岩的杏仁眼笑得彎彎的:“真的?那可太巧了。”
自然不是真的。
宴傾寒當時想說的,其實是“要不,洛岩以後晚上彆來了。”
他自己也知道這個地方不太好。而且,最開始的時候,洛岩不還是差點被搶劫麼?
那天遇到小偷的時候,他在黑暗裡屏著呼吸,第一想法是:還好洛岩不在這裡!如果這些人想要傷害洛岩,自己能怎麼辦?!
一想到洛岩有可能受傷,他心裡就陣陣發緊,甚至有些喘不上氣來。
剛剛聽到洛岩不斷地說這裡有多遠多不方便的時候,宴傾寒不禁想著:是啊,對洛岩來說,每天花兩個小時在路上,就為了給自己做兩頓飯,實在是太累了。
自己之前太幼稚了,隻貪圖洛岩陪著自己,盼著他能來,沒想過這對洛岩是多大的麻煩。
……不,自己不是“沒想過”。自己是“不願意去想”。
所以還是不要讓洛岩這麼來回跑了。
當然,如果洛岩不來了,這個屋子又會回複到以前的冰冷——可自己之前這兩年,不都熬過來了嗎?現在總不會比之前更難熬。
至於張叔那邊,自己偷偷寫封信,跟他說清楚是自己不需要洛岩過來了,張叔肯定也不會責怪洛岩的。
就在宴傾寒掙紮著要把話說出口時,卻聽見洛岩邀請自己去和他一起住。
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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