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瑜,字子顯,謝氏玉郎。

“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庭階耳”這是旁人用來讚美謝氏玉郎的讚語。

生於世家,又天資聰穎,博覽群書,弱冠之年便已官拜一品。

就連男子最不在意的相貌也是美如冠玉,玉樹臨風,向來被人所稱道,仰慕者便如同過江之鯽數不勝數。

彆人都道謝氏郎君光風霽月,為人清雅,可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是個怎樣的人。

心思詭秘,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所有冷漠的心性全部被掩蓋在這樣一幅文雅清潤的皮囊之下。

畢竟能在官場如魚得水的人又這麼可能是光風霽月的清雅郎君呢。

他擅長筆墨丹青,卻從未描慕過人像,即便是先帝在世時要求他為自己畫上一幅賀壽圖,也被他以不擅畫人像為由推拒了。

混跡官場是為了家族門楣,而筆墨丹青則隻是個人的愛好,他從未想過自己會為任何人作畫。

可這樣的原則,卻在看到那樣的女郎時被徹底打破。

宮宴上的盈盈燈光下的一瞥好似徹底觸動了他的心神,看著女郎盈盈浮於眼眸的不安,他不自覺地出聲,打斷了當時眾人的注目。

麵上好像依舊維持著謝丞相的自持與冷靜,所有的悸動被掩蓋在文雅的談笑中,能看出一絲痕跡的唯有那被掩蓋在胸腔下的劇烈心跳。

上首君主眼底的炙熱如此明顯,似乎昭示著所有人他對那位女郎的心思。

看著桀驁的君主不動聲色地凸顯占有欲,看著女郎用下那碟子梅花糕,看著那位平時冷靜漠然的好友將酒液一杯杯地灌下了肚子,他以局外人的身份注視著這一切。

當在汴京城外看到被迷暈的女郎時,不可否認,他的內心是憤怒的。

這股憤怒是大逆不道般衝著那高高在上的君主去的。

既然心慕與她,為何又不好好保護她?

他甚至不敢去想倘若那天他沒有帶著人去追殺叛軍,她會落得怎樣的下場。

他將她抱在懷裡,命令屬下將當時在場的所有叛軍統統燒死了。

這麼衝動的舉動不應該是他做出來的,可他偏偏做了。

那兩日的相處好像是夢中一般,她還在昏迷中,被他抱在懷裡。

柔軟的身軀帶著女郎獨有的體香,臉頰緋紅,紅唇輕抿。

看著女郎安靜的睡顏,他突然就湧現出了一股子的貪念了。

陰暗的心思突然出現:如果拋棄汴京城的一切,現在就將人帶走,帶到無人之地隱居,那是不是意味著自己可以得到他。

越想越深,似乎那股子貪念再也壓抑不住,眼底也不自覺染上了幾分晦暗。

可他並沒有這麼做。

不是不敢,而是舍不得。

一切陰暗的心思俱消弭在女郎醒來後不安的雙眸以及對與家人真切的擔憂裡。

她不該陷入這樣的情緒裡。

他可以完全拋棄汴京城裡的一切,可女郎不能,若是再也見不到家人親眷,她會傷心的。

而他,好像的確不舍得她傷心。

之後一切都如同他所預料的那般,他們安全回到了汴京城,陛下下了封後的聖旨,帝後大婚。

那個在農舍中傾聽著他講述的明麗女郎似乎隻藏在了他一個人的回憶裡。

謝瑜看著書案上已經填好顏色的畫作,手輕輕撫了上去。

畫像上的女郎栩栩如生,翩躚靈動,卻隻能掩蓋在昏暗不見天日的密室裡了。

他緩緩收起這副永遠不可能送出去的畫作,徹底將心思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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