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的門大敞, 青羽坐在青石台階上,聽到這話狠錘了一下大腿,“不止要搶回來, 還要把他們連窩端了。”
聽藍無風說,他們若不是會武, 恐怕早就成了這幫山匪的刀下魂了。青牛寨在這地界橫行數年, 也不知害了多少性命。
黑玉倚在門框上, 雙手抱臂,回頭望了望屋內兩人,歎了口氣,低聲道:“怕是不好搶。”
“那你是低估崔將軍了。”
青羽手往膝蓋上一杵, 托著臉, 要他說,小郡王就是想多了, 崔將軍哪裡需要保護, 還特地遣了他倆過來,多此一舉。
屋外兩人的對話極小聲, 崔小宛沒留意, 她眼皮子沒抬, 盯著地圖, “那批貨是準備拉到西疆的, 我們一年的生計就靠這買賣了。”
篩出這批貨物清單, 溫如月也是費了些心思的,眼下隻經過兩個州城,貨卻剩了一箱, 這說不過去。
寧東湖身子往後仰了仰, 眼神古怪地看著她, “姐姐,命重要還是貨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能苟就苟,沒必要拚命。”
崔小宛語氣淡淡,“除了搶貨,我還要報仇。”
除了他們和躲在車廂內的幾人,這支商隊或多或少都受了傷,王爺更是重傷,此刻正躺在屋裡昏迷不醒。
兩匹戰馬也沒了。
這些戰馬跟著將士們馳騁沙場,卻被山匪砍死在這種荒涼的地方,彆說是那兩個兵士,就是她心裡也堵著一口氣。
“那幫山匪可跟我們清風寨不一樣,你以為你拎著個大橫刀隨便揮兩下就能殺進去?”
寧東湖拍了拍自己胸口,“今日你能製住我,完全是因為我不想傷人,我要是動真格,你壓根不是我的對手。”
崔小宛掃了他一眼,沒有接話。
“你不信?不信我們試試。”
寧東湖話沒說完就開始出招了,沒半點武鬥的精神,妄圖來個先發製人。他算過了,這點時間不夠這女人拔刀,這招就是打她個措手不及。
哪知道手剛出去,就被擰到後麵,他都沒看清崔小宛是什麼時候挪到他身後,也沒看清她怎麼出的手。
“玩偷襲?”
崔小宛手上使了勁。
“哎呀疼疼疼!”
寧東湖慘叫一聲,“打架當然是什麼招好使就用什麼招,誰還講武德?你去跟那幫山匪說要來個公平決鬥,看他們笑不笑你。”
“……”
青羽在外邊看到這一幕,緩緩搖頭,悄聲道:“上一個不服輸,幾次三番挑戰崔將軍的,最後被打成昏迷了。”
“誰啊?”黑玉隨口一問。
“你知道有這麼個人就行了。”
青羽瞥見聶容昭從另一個小屋出來,趕緊坐直了身子,結果聶容昭沒往這邊來,徑直去了廚房。
“神神秘秘。”黑玉背過身,沒再說話。
崔小宛鬆了手,坐到桌邊,把地圖推向寧東湖,“你隻管說出你知道的情況,若是太難,我自然不會去送死。”
“行吧行吧。”
寧東湖轉了轉手腕,隻覺一陣鈍痛,估計晚上就得淤青,“你這身手,當丫鬟屈才了,老實跟我說,你的真實身份是不是七傷樓的殺手?”
“是。”
崔小宛漫不經心應了一聲。
寧東湖樂了,“嘿,你這人還挺幽默,我要是跟彆人開這玩笑,他們準得解釋半天。”
崔小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青牛幫位置,快點的。”
“你的地圖不好用,我這有更詳細的。”
寧東湖轉身從一邊的櫃子取出一張羊皮地圖,上邊所畫,大致輪廓與崔小宛手上那張差不多。
崔小宛拿過來仔細一比對,才發現不同。
他們商隊遇劫的這一段路,左邊從外看是巍峨高山,其實裡邊藏了個山穀,清風寨便坐落在此,而溫如月給的地圖,這個位置就隻有群山。
右邊是青牛寨的山頭,叫青牛山,那夥強盜就駐紮在頂峰。
寧東湖手指點了點地圖,“這座山,背麵陡峭,就像一頭趴伏在河邊喝水的牛,所以才叫青牛山。從後麵是肯定上不去了,到峰頂的路就這一條,易守難攻。”
“要不朝廷怎麼不派兵剿匪呢?就是因為沒有勝算,派再多人,到了這條山路,那也是送菜。”
“……”
崔小宛聽著這口癖擰了眉,終於沒忍住,開口道:“我想問,你認識寧三萬嗎……”
“寧三萬是我爹,問這做什麼?”
寧東湖講得正起勁,卻突然被個不相乾的問題打了岔,有些不滿,“你可彆指望我爹幫你,他不會同意讓清風寨的兄弟去冒險的。”
“沒什麼,隨便問問。”
當她聽到寧東湖的名字時,就隱隱有些猜測,果然,這人是寧三萬的兒子,那他的言行就很合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