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小宛和一眾巍軍兵士雖是趕夜路, 但由於箱子都已卸掉,倒是比來時要快。她估摸著照這速度,三天抵達晸京都沒問題。
之所以這麼趕, 是因為擔心賀成敘有後手,提前派人快馬加鞭通知殷沉。
天蒙蒙亮時, 一行人正好進了隔壁臨水城。先前戰馬是休息過許久的, 兵士們卻忙活了半天, 又是搬賑災銀又是抓人的,一夜沒睡,眼底都顯出幾分疲色。
崔小宛這兩日一直在奔波,也需要小憩, 索性讓隊伍停下來, 找了個客棧休整。
這座州城也遭到洪水波及,但影響不大, 隻是街上流民眾多, 估計都是從變州城和臨近縣城過來的。
進城時,他們還看到一個流民偷了包子就跑, 被幾個打手按在地上, 打了一頓。
那個流民現下又在客棧門口張望, 被店小二趕遠了一些。
成九河於心不忍, 出了客棧找到那個流民, 從自己懷裡摸出個紙包, 從裡頭拿了一張餅出來遞給他。
那流民接過去後一頓狼吞虎咽,三兩下便把整張餅都吃進肚子了。吃完,嘴上的餅渣都沒顧得擦, 又巴巴看著成九河手上的紙包。
“這位小兄弟, 我家還有兩個人, 能不能多給我一點?”
崔小宛注意到這一幕,到了成九河身旁,認出這便是剛剛偷包子那人,看起來就二十出頭,皮膚黝黑,整張臉瘦得跟猴似的,隻剩一對眼睛。
她瞥了成九河一眼,又看向流民,緩緩開口,“你從哪裡來,家裡還有什麼人?”
流民拿袖子抹了一下嘴,“我是變州人,洪水過後房屋倒塌,田裡的作物也淹了七七八八,變州城人人自顧不暇,我隻好帶著阿娘跟幼弟另尋活路了。”
崔小宛斂下神色,淡淡道:“變州正在修築水壩,還在招工人,一日十文錢,不多,但夠你們撐下去。還有,這段時日,變州衙門對麵也會施粥放糧,你們現在趕回去正好。”
流民猶豫片刻,又看了眼成九河手上的紙包。
成九河索性將紙包揣回懷裡,正待說話,卻見流民直接轉身走了。
“幫了這個,還有很多流民,你看對麵街角,便有幾個虎視眈眈的。”
成九河循著她的目光看去,隻見那幾個流民還是直勾勾盯著他們。
若不是見他們腰間都有佩刀,可能早撲過來了。
崔小宛歎口氣,“給他們指一條路就行了,剩下的也得靠他們自己。你這做施舍一個右施舍一個的,彆累得其他弟兄也被流民纏上。”
成九河摸了摸後腦勺,“將軍說得是,是我沒考慮周到。”
崔小宛手一揮,將他打發回客棧,自己抬步要走,突然察覺有些不對。
除了街對麵那幾個流民投來的目光,她總覺得背後有一道視線,一直緊盯著她。
她猛一回頭,隻見一片黑色衣料消失在巷口。
崔小宛忙追上去,到了那拐進去一看,那是個死胡同,三麵都是牆,其中兩邊是民宅,最裡邊那麵後邊還有通道。
她一個輕身上了房頂,遙遙望去,也沒見著可疑的身影,仿佛剛剛隻是她的錯覺。
崔小宛跳到地麵,低頭看去隻見左邊牆角下有一個洞,看起來應該是這戶人家給貓留的通道。
她隻瞥了一眼便挪開視線了,那人總不至於是從貓洞逃走的。
街上人聲嘈雜,熙來熙往,崔小宛起初並未留意有人跟蹤。看來之後還是得謹慎些。
客棧並不如驛館安全,此地的驛館正好在整座州城的低窪處,洪水來時便被淹了,現在還在重新修葺。
崔小宛思來想去,還是決定繼續趕路。
一行人小歇了三個時辰,給戰馬喂了草,又匆匆上路,期間崔小宛一直留意身後,但一直未有所獲。
幾百條鐵蹄噠噠踏過地麵的聲音,足以掩蓋其他動靜。
成九河在她旁邊,看到她這舉動,不由也跟著回頭望去,“將軍,您在看什麼?”
“有人跟在我們身後,我懷疑是仇天南,賀成敘可能把他放出來了。”
目標應當就是她手中的賬本。
關於殷沉與賀成敘勾結一事,她未與成九河說過,偷賬本這事他也不知情。
成九河擰了眉,“他追上來想做什麼,還能把我們百來人都殺了滅口不成?”
崔小宛搖搖頭,沒做解釋,“總之在回京之前,你也多留意。”
兩日過去,那人沒再現身,估計是因為他們這段時間歇息時並不在城裡,都在野外搭幾個篝火,還輪流把守。
野外空曠,他也不敢冒頭,一冒頭便被發現了,不值當。
崔小宛有空時便打開聊天群報平安,也留意著她們最近的狀況。
【佘鳳】這兩日殷沉不在宮中,我問了一下魏臨,說是回鄉探親去了。
【佘鳳】我剛剛突然在想,他這離開的時間點太過湊巧,不會是聽到風聲了吧?
【溫如月】你們到哪了?
【崔晚】快到湛州了。
【崔晚】前兩日我總感覺有人跟蹤,但又一直沒蹲到人,聽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