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中來過, 替聶容昭診了脈,撚著胡須搖搖頭。
青羽在旁看得心裡一沉,單腳跳過去攀住老郎中的胳膊, 急切道:“可是哪裡不對?傷著哪了?”
老郎中又是搖了搖頭,“哪裡都不對, 你們這麼著急把老夫請過來, 真是給這位公子看傷?”
“這除了臉上的淤青看著嚴重了些, 彆的都沒什麼大礙。”
崔小宛倚在一旁的柱子上,雙手抱臂,“我就說我沒下重手,況且你們小郡王抗打, 暈個兩三刻也不是什麼大事。”
老郎中瞥一眼青羽, 目光停在他腳上,“倒是你, 這腳上是新傷?”
青羽看了崔小宛一眼, 點點頭。
老郎中當即將青羽帶到旁邊的小塌上,伸手探到他腳踝處, 一用力, 將骨頭錯位給掰正了。
“啊——!”
青羽嚎了一聲, 回頭看到小郡王已經下了床, 站在崔將軍身側一臉嫌棄地看著自己, 又生生止住了, 憋得眼淚直流。
郎中走後,崔小宛將這主仆二人也請了出去,在群裡跟聶靈嫣說完, 收到了翠柳送來的一錠銀子。
【崔晚】這是什麼?
【聶靈嫣】辛苦費。
【崔晚】也太寒磣了。
【聶靈嫣】那你讓翠柳送回來。
有總比沒有好, 崔小宛將那錠銀子放進了上回聶靈嫣給她送的那個錦盒。
接下來十幾日, 崔小宛跟聶容昭相安無事。於信仁那狗東西一時半會兒也沒找她麻煩。
崔小宛這段時日過得舒坦,順便將這幫生徒的射技也提了上來。
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初秋。
雲斷山下,早早就有官兵圍了起來,封了入山口。
山腳處的莊子是一位富戶閒置在那的,也被皇家借了去,當做秋狩的落腳點。
【崔晚】秋狩,為什麼會有三天,一天還不夠他們玩的嗎?
【佘鳳】秋狩,為什麼會需要皇後隨行?展現帝後伉儷情深嗎?
【溫如月】鳳鳳,為什麼我收到碧清宮掌事嬤嬤的口信,說那日也要隨你一道進山?
【佘鳳】大概是掌事嬤嬤先前聽我念了好幾回你做的糕點,便自作主張把你也請過去了。
【佘鳳】我這就去問她。
【溫如月】沒事,就當是一起秋遊了。
【聶靈嫣】你們一起秋遊不帶我?
【佘鳳】對哦,靈嫣去不了。總算可以擺脫她了。
【聶靈嫣】哼,退群!
當日,魏臨率一眾文臣武將從宮門口出發,騎著馬浩浩蕩蕩往雲斷山去。
後邊還跟了皇後和隨行宮人的車輦。
崔小宛不在其中,她換上一身騎射服,領了昭文館的人,一路走得稀稀拉拉,此刻無比想念楊副將他們。
這幫生徒交頭接耳,毫無紀律性。
“聽說三日後要按所狩獵物的數量行賞,你說我要是彆的沒獵著,就隻捕到一隻大老虎,這怎麼算?”
“大老虎?我覺著肯定得抵上幾十隻小兔子。”
“還沒天黑你們就開始發夢了?”
崔小宛在一旁聽著,幾次想打斷他們,都默默退了回來。
算了,有夢想總是好的。
一行人抵達雲端山腳,下了馬,還未進莊子就撞見溫如月和兩個丫鬟從馬車裡出來。
於信仁見著那三人旁邊就隻有一個老車夫,當即就走了過去,往牆上一倚,語氣輕挑。
“幾位小娘子也是要進莊?這莊子如今已被皇家借去,閒雜人等不得進出,不若你們隨我來……”
話還沒說完,於信仁身子突然往前一衝,直接趴在地上,摔得滿臉是泥。
恰好前幾日剛下過雨,地上的泥還是濕的。他抬起頭,臉上跟沾了狗屎一樣。
身後幾十人沒忍住,皆都捧腹大笑,平日這些人被於信仁欺負慣了,此時心裡快活得很。
有些人一開始不敢笑,見眾人笑開了,頓時也沒了顧忌。
於信仁扭頭看向身側,原來剛剛便是崔將軍伸腿絆了他一跤。
眼看崔將軍率先進了莊子,他爬起來將臉上的泥擦淨,往地上唾了一口,心裡暗罵:娘的,有機會一定得弄死這崔晚。
溫如月皺眉看了他一眼,繞過他,給守衛看了令牌,帶著兩個丫鬟也匆匆進去了。
於信仁見狀,一手叉腰,點了點溫如月的背影,“這幾個是什麼人?怎麼會有令牌?”
小跟班去過幾次香滿樓,此時也想起來溫如月的身份了,“那是溫家大小姐,最近正得皇後娘娘青睞,於公子,咱們最好還是彆招惹她了。”
於信仁嘁了一聲,“不過就是得了皇後青眼,後台再硬,能有小爺硬?”
不過他被崔將軍攪和這一下,也沒什麼心思了,一心隻想找機會教訓崔晚。
莊中原來的雜役早幾天就撤了,此時乾活的是宮人和禦膳房的廚子。
院中擺滿桌子,桌上全是素菜。
崔小宛剛進去,就被楊副將和成九河一左一右拉到武將那桌。
她趁著帝後還未出來,跟這幾人打過招呼,寒暄幾句,便回了自己的位子,免得狗皇帝看了又生疑。
【佘鳳】這魏臨,彆的一般般,儀式倒是跟祖皇帝學了個十成十,還弄了個秋狩前宴。
【崔晚】全是素菜,吃不飽哪有力氣狩獵。
【佘鳳】這也是有說法的,祖皇帝打天下時過的就是這種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平定天下之後,每次秋狩,都要設下全素前宴,以此銘記當時的艱難。
【佘鳳】待三日秋狩過後,便能吃上葷食了。
【崔晚】來了來了,狗皇帝要發表重要講話了。
殷公公已經在前頭說過秋狩的規則,以所狩獵物數量行賞,若狩得大型猛獸,則由聖上裁定。
魏臨此時也是一身騎裝,他掃了一眼底下的文武百官,心中頗有些感慨,想必當年祖皇帝也見過此景。
他飲一口酒,緩緩開口:“若昭文館此次表現佼佼,除了先前所說的賞賜,崔將軍也當恢複原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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