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滿樓二樓的雅間內, 溫如月和杜行之麵對麵坐著,桌上擺了日常的小菜,還有兩碟晶瑩剔透的糕點。
銀碟子小而精致, 邊緣綴了一圈竹紋,每個碟子上放了一顆圓溜順滑的半透明小球, 裡頭嵌了幾十片深淺不一的橘色花瓣。
看上去細滑可口, 令人食指大動。
杜行之走遍大巍山河, 也未見過這樣的糕點,端起銀碟子一瞧,眸子亮了亮,“這便是店小二那日說的玲瓏果?”
溫如月輕輕頷首, “那日店裡出了事, 也未來得及做。”
未穿越前,這種糕點她就搗鼓過好幾次了, 專門做來投喂寢室另外三人。
半透明的圓球是寒天做的, 裡頭再用竹簽將混了橘子汁液的白豆沙送進去,就成了錯落有致的花瓣。
溫如月說完, 順手截了個圖發群裡, 看得另外幾人垂涎三尺。
【佘鳳】什麼玩意兒, 吃又吃不到, 撤回撤回。
【聶靈嫣】我好久沒吃了……月月, 你是不是故意勾我的?!
【溫如月】這有什麼的, 後日我正好得閒,做幾個帶進宮讓你們解解饞。
【崔晚】我也要……
【聶靈嫣】扮我的侍女,跟我一起進宮。
【崔晚】算了。
【溫如月】哼, 當你的大將軍去, 這會兒還在軍營裡忙著呢?
虧她準備了崔小宛愛吃的糕點, 還特意把那塊鬆煙墨也帶了來,準備交到崔小宛手中讓她拿去做人情,這沒良心的女人被個軍營裡的舊識一招呼就沒影了。
溫如月關了麵板,將另一個銀碟子拉到自己跟前,一勺勺將小圓球送到口中。
杜行之見狀,也拿了小匙子淺嘗一口,外皮的清甜和花瓣的橘子苦香混合在舌尖,於口中化開,咽下去後唇齒留香。
“這是哪位師傅的巧思?”
“巧思也說不上……”
溫如月低頭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她所做的改動,不過是在裡頭綴了花瓣。
隻是大巍沒人做過寒天果凍,所以顯得新奇。
“這玲瓏果是溫姑娘做的?”
杜行之卻有些驚訝了,他以為這溫家小姐就是過來隨便管管賬目,巡視一下門店,沒成想還會親自到後廚研究吃食。
“前幾日的杏仁豆腐……”
“也是我做的。”
溫如月一邊回應杜行之,一邊在群裡催促崔小宛,飯都快吃完了,新品也嘗過了,再不來人就走了。
“溫姑娘是因何與自家兄長爭這香滿樓?”
前幾日瞧著這兄妹倆像是積怨頗深。
與他聊了這幾個來回,溫如月也漸漸自如,聽到這問題想也沒想,隨口道:“自然是賺錢,沒錢,如何安身立命?”
杜行之眸子微亮,這倒是他沒想到的,以溫家的財勢,小姐出嫁,隨一大筆嫁妝,往後也是不愁吃穿的。
這溫如月看似纖弱,卻比晸京城大多數閨中小姐都要強。也不知是因何有這種想法?
他正要繼續問,卻見對方從琵琶袖裡掏出一個木匣子出來,擺在桌麵。
“這是崔將軍托我交給杜公子的鬆煙墨,是她精挑細選相中的,借此聊表心意,就當是謝過杜公子當日贈畫。”
崔小宛不來,東西也不能不送。
好歹讓他把鬆煙墨收了,也能讓崔小宛遠程刷個好感。
到時也希望這杜畫聖能念著這些人情,給崔小宛那個案子指指路,若是能順著他搭上那個古怪的杜尚書,就更好了。
聽到崔將軍這三個字,杜行之斂了斂笑意,眸子也略有些黯淡,他將木匣子拉到自己跟前,緩緩打開。
隻見一塊魚形鬆煙墨躺在錦緞之上,墨身還刻了他的字號:飛鴻。
“……倒是十分適合杜某。”
杜行之將木匣子重新拉上,麵色完全垮了下去。
這鬆煙墨是他自己製的,刻上自己的字號,寄放到珍寶閣,沒過兩日便被溫府的人買走了。這怎麼會是崔將軍精挑細選的?
他還以為這溫姑娘真是請他來試菜,結果不知是替崔將軍圖謀什麼。
又是玲瓏果又是鬆煙墨,想來也是夠下本。
溫如月愣了愣,這嘴上說著適合,看上去也不像是歡喜的模樣,難道是這鬆煙墨沒送到他心坎上?
【溫如月】我替崔小宛將鬆煙墨送出去了,杜畫聖雖然收了,但一臉不開心。
【聶靈嫣】他不喜歡鬆煙墨?
【聶靈嫣】這樣,我這有一支狼毫筆,據說是祖皇帝當年帶人進山打獵,用鼬鼠身上最軟的毛製成的。
【聶靈嫣】明天就讓翠柳給她送過去。
【崔晚】說不定他真的喜歡鑲金絲的墨硯呢?
【佘鳳】彆鬨。
一頓飯下來,崔小宛也沒能趕到,溫如月將杜行之送出香滿樓,突然聽到大堂有人在議論崔小宛。
她聽了幾句,眉頭皺起,忙叫了張立冬過來,細細詢問,越聽越擔心。
這小宛算是遇上大麻煩了。
另一邊,崔小宛剛把第五十個兵士打退,踹到牆角,此刻已是大汗淋漓。
她擺了擺手,氣喘籲籲,“不來了不來了,你們車輪戰,這公平嗎?”
人群中有些兵士聽到這話不樂意了,指了指一邊被打趴下的兵士以及坐在旁邊乘涼的成九河,語氣悶悶,“將軍,您為何隻跟他們打?”
崔小宛聞言差點沒厥過去,不患寡而患不均是嗎?
“讓我跟你們這一大幫人打完,也不用回來做將軍,到時直接入土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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