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書失神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
他以為自己必死無疑, 可現在,卻有人出現救了他。
少年手裡的長刀閃爍著寒光,他隨意握著刀柄, 鋒利的武器對他來說仿佛隻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玩具, 但如果他的敵人真那麼想,那下場就連傻子也能預見——
他們會死。
淩書的實力其實並不算弱, 但他的視線極難捕捉到那抹凜冽的白光, 往往他抬眼看去,隻能看到一道殘影,緊接著, 那些醜陋、高大的怪物便應聲倒下。
不過片刻, 淩墨便收回了刀,在他周圍,一具具怪物的屍體慢慢化為灰燼,隨風散去。
這些怪物也許並不值得同情, 它們手上早已沾滿了無數無辜者的鮮血, 但……這並不意味著眼前的男人沒有任何過錯,是他把活生生的人變成了手染鮮血的怪物、魔鬼。
淩墨蹙眉, 他抬眼, 淩厲的目光落在遠處的男人身上。
連帶著淩盼陽也被淩墨的視線淡淡掃過, 目睹了淩墨剛才殺怪如砍菜的一幕,淩盼陽縮了縮脖子, 他悄悄躲到男人身後, 生怕自己也被淩墨當成菜切了。
“嗬。”
淩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也不知是嘲諷, 還是單純沒什麼意義的感慨。
淩盼陽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倒是男人, 他伸手, 不輕不重地拍了好幾下,他麵上帶著讚歎:“真厲害。”
男人的誇獎似乎是真情實感的,但淩墨卻沒有搭理他。
轉過身,淩墨走向淩書,他垂眸,朝淩書伸出手:“能站起來嗎?”
淩書怔怔同淩墨對視,見淩書不動,淩墨眉心微蹙,他注意到淩書身上深可見骨的傷口,雙唇微抿,淩墨蹲下身,替淩書做了一個簡易的包紮。
“再堅持下,很快就會有人來了。”
淩書能堅持到現在很不容易。
要不是能力者身體素質好,再加上淩書自己意誌力堅強,恐怕等淩墨趕過來,看到的隻會是一具屍體。
但現在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淩墨打開通訊器瞥了一樣,這時,一隻手緊緊抓住他的衣角,淩墨一愣,抬眼看去,剛好對上淩書的視線,淩書盯著他:“你……”
因為受了重傷,淩書的聲音很微弱,也很遲緩,但他用儘最後一點力氣抓住淩墨的衣角,一直不願意放開。
淩墨頓了頓,而後聲音平靜地問道:“怎麼了?”
淩書看不清淩墨的模樣,但淩墨毫無波瀾的聲音讓他愣了許久,半晌,他緩緩鬆開手,垂下眼簾失落道:“沒……什麼。”
淩書每一個字都說得很艱難,他朝著一旁看去,努力地想要從地上爬起來:“爸……”
淩天海雙眼緊閉,倒在地上,不知狀況如何。
短短幾天過去,這個要強了一輩子的男人似乎蒼老了不少,三年前的打擊本就讓他白了雙鬢,而此時,不過50多歲的年紀,他看上去卻和行將就木的老人差不多。
目光從淩天海的白發上掃過,淩墨收回視線,他按住想要起身的淩書,讓他好好待著:“彆動,你的傷很嚴重,我過去看看。”
淩書這才安分下來。
淩墨站起身,朝著淩天海的方向走去,直到靠近淩天海,淩墨這才探了探淩天海的鼻息。
還有呼吸。
淩墨鬆了一口氣,淩天海的狀態比淩書好很多,他隻是被人打暈過去,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
淩墨很快就判斷出了淩天海的大致情況。
擔心自己的判斷失誤,淩墨又再檢查了一遍。
在淩墨專心致誌為淩天海檢查身體情況時,有一道視線一直緊緊追隨著他。
淩書一眨不眨地盯著淩墨的背影,他的視線很模糊,就連淩墨剛剛正在看眼前,他也看不清淩墨的麵容。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連長相也看不清楚,可淩書卻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熟悉到……幾乎快要讓他落下眼淚。
很像。
淩書想。
自從他第一次見到淩墨開始,淩書便一直在對方身上感受到了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仿佛那個可憐的、早已死去的孩子再度活了過來。
現在,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明明淩書此前也曾調查過淩墨的來曆。
雖然有著相同的姓名、相同的能力,但……眼前的人,無論是身份、來曆,亦或是遭遇,都與淩書手上另一份資料完全不同。
這是另外一個人。
淩書的理智提醒著他。
而且他的弟弟,在三年前已經死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
但情感上,淩書一點也不想相信那殘忍的事實,他更想相信另一種可能……
可那真的有可能嗎?
淩書的指尖顫了顫,像是為了尋找一個確切的答案,他的目光越發不肯從淩墨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