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事,到底和她關係不大,唯一有聯係的人是森哥,森哥又在部隊裡,前不久才在戰場上立了功回來,怕是快升級了,完全不用她擔心。
沈愛立很快就將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讓樊鐸勻陪她去給宜縣那邊拍了份電報,將她回來的事和程潛說了一下。
倆個人又去附近的國營飯店定了一份紅燒肉和一份黃豆燒公雞。上午樊鐸勻去菜市的時候,已經沒有肉了,隻買到一塊筒骨,隻能燉個筒骨藕湯。
回來的路上,樊鐸勻和她說,準備這倆天去工業科學研究院報道。他最近身體好了很多,愛立自然沒有什麼意見,就是工業科學研究院離家遠得很,雖然在一個城市,也還隔著長江呢,樊鐸勻入職以後,怕是得經常住單位宿舍。
但是愛立想,就算一周見一兩次,也比以前年不年的見一兩次好太多了。
和鐸勻道:“你明天再去醫院檢查下,要是醫生說沒什麼問題,你就去報道。”
樊鐸勻笑道:“好!”
等回了家,倆人就準備起晚上的飯菜來,因為周叔和金宜福、張揚都愛喝酒,他們特地多做了幾個下酒菜,樊鐸勻掌勺,愛立打下手,動作倒也快得很。這是他們婚後第一次在家裡招待朋友,也有暖居的意思。
等六點多,大家就陸續過來了。
最先到的是張揚和李柏瑞,李柏瑞一直是麵色清清冷冷,話不多的樣子,張揚和他完全是兩個性格,一進門就興致勃勃地和沈愛立道:“沈同誌,你不知道,薑同誌那堂哥可是狠角色,竟然準備上車直接把人拉下來,我瞅他那意思,還準備威脅薑蓉蓉來的,幸好列車員沒給他上去。”
金宜福也道:“那堂哥真不是個東西,薑靳川最後都鬆了口,說不讓薑蓉蓉嫁給藏叔平了,那堂哥還一副要吃人的樣子,還好薑蓉蓉同誌決定去邊疆,不然留在這邊,遲早給這一家人啃的骨頭都不剩。”
李柏瑞站在一邊,也問道:“沈同誌,你見過薑同誌的堂哥嗎?最後火車開走的時候,他臉色很不好,我怕他不會善罷甘休,可能還使出彆的手段來。”
愛立回道:“在宜縣的時候見過一麵,他現在和宜縣紡織廠陸廠長的侄女在處對象,陸廠長可能覺得他彆有所圖,來信問我知不知道薑家的情況。”
金宜福道:“他這種人,連隔房的堂妹都往火坑裡推,能是什麼好人?但是我記得陸廠長的侄女,好像也不算什麼好人吧?她是不是來過我們單位,和沈主任你吵過架?”
愛立笑道:“是有這麼回事。”
金宜福擺手道:“那咱可不管她,王八配□□,挺搭的。”
李柏瑞接著問道:“他不是宜縣縣委辦公室主任嗎?他想搭上陸廠長,大概是手頭有些緊吧?以他的工資,正常花銷肯定夠了,那就是賄賂的錢不夠?他可能是想往上再挪一步?也可能是給他爸爸籌錢。無論是誰缺錢,他們需要的定然不是小數目。”
愛立覺得醍醐灌頂,順著小李的思路往下推,陸家要是給他出了這筆錢,那在外人眼中,陸廠長就徹底和薑斯民綁在一條船上了。
反之,如果陸廠長不支援他,定然會被薑斯民記恨,以後他若是和原書裡的劇情一樣,成為宜縣革委會主任,陸廠長定然討不了好。
張揚摸著下巴道:“李哥,聽你這樣一說,這個家夥一肚子壞水啊!找個對象還有這麼多小心思。像我們辛辛苦苦地往上爬,還不是為著以後找個好對象,自己能配得上人家,好嘛,這薑斯民完全反過來了,竟然利用對象往上爬,這樣的人把他自己都不當個人,怪不得對堂妹也這樣下得了狠手。”
金宜福深有同感地道:“我看這一家子,除了薑蓉蓉同誌,就沒一個正常人。”
愛立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是,在這種唯利是圖的家庭裡長大,孩子很難不長歪吧?在他們的成長背景中,已然習慣了用錢和權來解決一切問題,當沒有了權勢,手頭又捉襟見肘的時候,第一時間想的是怎麼撈錢,然後再用錢把自己推到更高的位置上去。
如果人生被這兩樣東西束縛住了,大概是很難體驗和感知到細膩的情感和生命裡的一點小確幸。
這時候小茹也過來了,愛立立即帶她到了自己房間裡,將那把紅色塑料梳子拿給了她,“本來是準備中午給你的,說話說忘記了。”
周小茹忙道謝,“真好看,這個顏色可不好買到。”又問道:“愛立,你為什麼要幫薑同誌啊?我聽她說,還是你們帶她去的信`訪室,辦的支邊報名手續。”
“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主意,最開始是我媽媽想要幫她,蓉蓉姐和我媽媽比較聊得來,我媽媽覺得她沒有爸媽,被叔嬸拿捏在手心裡,挺不容易的,就伸了把手。”
周小茹笑道:“愛立,我實話和你說,一開始我知道你是鐸勻的對象,我還有些不喜歡你呢,覺得鐸勻那種性格,怎麼就忽然處對象了,肯定是你手段多,把人勾搭上手的。”
沈愛立眼神微閃,隱約猜測,當初小茹大概也是對鐸勻有好感的,怪不得那年大雪天,自己喊她,她像沒聽見一樣,頭都不回一下。
但是現在小茹既然說了出來,自然是那一段隱晦的心思,已經時過境遷了。
就聽小茹又道:“現在看來,鐸勻也太有眼光了,怎麼就在人群裡單單把你挑出來了!”她現在真是心服口服,如果說,愛立幫自己隻是臨時起意,那麼幫薑蓉蓉可完全不是了。
出錢出力不說,還給人安排得妥妥當當的,確保薑蓉蓉能順利到邊疆去,脫離苦海。如果是她遇到這樣的事,她怕是都沒有勇氣給人幫這麼大的忙。
沈愛立和周小茹開玩笑道:“我也告訴你實話,還真是我勾搭上他的,我倆那時候是中學同學,我見色起意,和他說你長這麼好看,等我長大排著隊也要嫁給你!他估計想著,我們畢竟是老同學,怎麼也要給我排在第一位。”
周小茹聽得忍俊不禁,“愛立,可真有你的,那時候你們多大啊,你就把人占住了,怪不得這麼些年,多美姐姐說他連相看都不願意,敢情一直在等你呢!”
沈愛立笑而不語,這裡頭的事,就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了。換了話題問小茹道:“你和金宜福處的怎麼樣?”
小茹低頭笑道:“挺好的,人細心,也仗義,我和我爸都挺滿意的。工作單位離我家還近,我爸私下和我說,這和入贅區彆也不大。”
沈愛立笑道:“那上次那個跟蹤你的霄小,可算是牽了一樁好姻緣。”
小茹搖頭道:“仔細說起來,我和宜福的媒人,還是你和鐸勻呢!等我們結婚那天,你們可得多喝兩杯。”
愛立笑道:“好!”
等倆人從房間出來,周叔也過來了,愛立和小茹忙去廚房端菜,樊鐸勻拿了兩瓶汾酒出來,一直到八點多,大家才散去,小茹堅持幫愛立把碗筷洗好,才回了家去。
晚上,等熄了燈,愛立問樊鐸勻道:“你小時候和小茹玩的多嗎?”
樊鐸勻搖頭,“沒有什麼印象,我爸媽在世的時候,我在軍區裡待得比較多,對那邊印象深刻一點。”
愛立也就沒有和他提今天小茹的話來,覺得有些事情模糊一點就挺好的,沒有必要理得那麼清楚。和他聊起宜縣陸廠長和薑斯民的事來,“鐸勻,你說陸廠長應該已經收到了我的信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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