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第一百九十九章(1 / 1)

愛立幾個到家的時候,沈玉蘭正在客廳裡做著針線,笑道:“到底知道回來了,我都以為你們今天晚上住小姨家了呢!”

愛立把圍巾解了下來,笑道:“小姨想留我們來著,我們不是怕給她添麻煩嗎?這麼多人,又得拿兩床棉被出來,回頭拆拆洗洗的,有的她麻煩。”

沈玉蘭正點著頭,見兒子麵上沉沉的,像不是很高興一樣,笑問道:“俊平,你那眉頭怎麼皺得這麼深啊?今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一句話出來,沈愛立嚇了一跳,不著痕跡地看了眼哥哥,然後挽住媽媽的胳膊道:“媽,是我惹出來的事,今天大哥和小姨父下棋,我一時技癢難耐,在旁邊提了幾句意見,他不高興著呢,一路上罵我是個臭棋簍子,淨給他搗亂。”

沈玉蘭嗔了女兒一眼,“你這孩子,怎麼這點規矩都不懂啊,觀棋不語真君子!”心裡卻是不信的,俊平不是這麼小氣的人,更彆說還一路從青黛那邊氣到家裡來。她剛才不過是隨口問一句,但是女兒明顯是有意隱瞞什麼的樣子。

孩子們不想說,沈玉蘭也沒有再問,而是配合著念叨了女兒一句。

沈愛立笑道:“是,媽,我下回就知道了。”又從帆布包裡拿出一枚胸針來,“媽,我和你說,今天小姨給了我一枚胸針,你看看,小姨讓我辦喜酒那天戴上。”

沈玉蘭接過來看了一眼,是一串珍珠蝴蝶式樣的胸針,並不是很打眼,勝在做工精致和珍珠明亮,往女兒衣服上比劃了一下,笑道:“確實還不錯,你小姨十來歲的時候,對這些東西最是上心,她給你,你就收著吧!”那時候爸媽都還在世,家裡經濟條件尚可,並不會缺妹妹買首飾的錢,她倒是攢了一點小東西。

又問鐸勻和亞倫道:“你們今天在小姨家吃飽沒?今天我跟著你們奶奶學做了套鴨,灶上還留著些,你們要不要再吃一點?”

林亞倫搖頭笑道:“舅媽,可不行了,我們在小姨家都吃飽了,姥姥去睡了嗎?舅舅還沒回來嗎?”

“奶奶去睡了,之楨還沒回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兒絆住腳了,早上還說今天沒有應酬,會回來吃晚飯的,到這個點了,都沒見人影。”

正聊著,院門口傳來賀之楨的聲音,沈玉蘭忙去開門,問道:“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晚啊?”

賀之楨搖搖頭,歎了一聲道:“一言難儘,進去再說吧!”

一進院子,看到孩子們都在,連亞倫都在,笑道:“呦,怎麼都在?也都剛回來嗎?”

沈玉蘭接過了他的圍巾和帽子,笑道:“也就比你早回來個幾分鐘,今天去他們小姨家玩了,之楨,你吃沒?我去給你端點吃的來。”

沈玉蘭端了飯菜過來,問他道:“今天是有事吧?”

賀之楨點點頭,才說了今天回來遲的原因,是因為藏季海被舉報貪汙受賄,連受賄明細和日期都一樣樣地列了出來。

沈玉蘭看著他洗了手,遞了乾淨帕子過去,才問道:“誰還天天盯著他不成?不然怎麼這麼清楚。”

愛立提醒道:“媽,就算天天盯著,也隻知道他和誰來往,可不知道藏季海收了些什麼東西。”

女兒一提醒,沈玉蘭就反應了過來,“是謝微蘭嗎?”

賀之楨點點頭,“謝微蘭親自把材料交到了我手上,前後腳還交了一份到監察委員會去。”可能是怕他們內部包庇或者是拖延,所以做了兩手準備。

對這件事,愛立倒不意外,先前謝微蘭就說她最近會報複藏季海,問賀叔叔道:“叔叔,這份材料有用嗎?”

賀之楨搖頭道:“我和副局長查看了一些,大概情況比較屬實,傍晚的時候,藏季海就被監察委員會的人喊去調查了。”

他和副局收到這份材料的時候,並沒有知會藏季海,所以下午監察委員會的人過來的時候,藏季海還以為是單位誰犯了什麼事,沒想到最後竟然落到了自己頭上去。

賀之楨想到這裡,和妻子道:“藏季海先前就包庇謝微蘭提案剽竊,我對他一直不是不信任,這兩年把他升職的報告一直壓著沒批,不然這回我大概也要被問責。”

沈玉蘭道:“那這回藏季海大概是很難再回到原崗位了吧?”

愛立插話道:“幾乎不會,舉報的內容都不用全部屬實,隻要其中有一件查證屬實,他不僅回不到原單位,還得坐牢,如果數額巨大,怕是槍斃都有可能。”

而且這件事情從發生到監察委員會出麵,不過一天的時間,藏季海完全沒有機會找援助,謝微蘭這次當真是給人沉重一擊。

賀之楨借機教育小輩們道:“你們也得引以為戒,不能接的事、不能碰的東西,可一點點都不能沾手。”頓了一下又道:“對任何違背原則和黨性的事情,都不要抱有一點點幻想,你們還年輕著,路還長著呢!”

愛立幾個都應了下來,又聊了幾句,就各自去洗洗睡了。

等熄了燈,愛立和樊鐸勻道:“謝微蘭真是說到做到,她前兩天才和我說會報複藏季海,沒想到動作這麼快。”

樊鐸勻道:“估計還不止現在這麼一點呢,她這次實名舉報,自然是經過她乾媽林主任同意的,後麵申城的報紙估計也會追蹤這件時間,藏季海極有可能被樹為典型,代價就是藏季海都無法想象的了。”

如果沒有特彆深的恨意,謝微蘭不一定會做到這一步。

夫妻決裂,甚至置之於死地。

愛立就想到葉驍華和她說的,藏季海有病的事來,但是就算這麼恨,當初藏季海要離婚的時候,謝微蘭還死活不願意。

她感覺,謝微蘭可能把名利這些東西,看得比自己本身還要重要。

正想著,就聽樊鐸勻又道:“剛剛你謅瞎話的時候,媽媽的眼睛看起來,像是並不相信,但是又沒有戳穿你,可能是猜到成大傑來找大哥了。”

愛立歎道:“希望以後彆來了,我大哥比我還不容易,這些年,又是成分問題,又是婚姻問題的,現在冒出來一個人塞一張存折給他,就想當他的爸爸?你看我們喊賀叔叔,也不過是叫一聲叔叔而已。”

又問鐸勻道:“你說,成大傑這回不會真沒了吧?”

樊鐸勻想了一下道:“說不好,我以前看過報紙,說現在的老鼠藥還能用做救命的藥,但是要控製好劑量,如果他服用的不是很多的話,應該不至於喪命吧?”

此時隔壁,林亞倫也在問沈俊平,“表哥,我聽我媽說,你們以前都以為他死了?他真的這麼多年來都沒去看過你嗎?”

沈俊平搖頭道:“其實,我小的時候,他好像來看過我一回,他找我問路,還硬要塞給我十塊錢做感謝費,你知道那時候的十塊錢,並不是一筆小錢。我就仔細打量了他,發現他很像媽媽給我看過的照片。”

沈俊平說到這裡,有些苦笑道:“我以為他是沒認出我來,隻是以為我和他孩子長得像,才找我搭話,我告訴他,我叫沈俊平,我媽媽是沈玉蘭,但是他聽了以後,隻是笑笑,並沒有我期待中的反應,我就想,我可能認錯了。”

但是,現在再回想起來,當年來看他的人,明明就是成大傑。他回來過,卻並不準備認他,沈俊平一想到這個可能,都覺得匪夷所思,他的生父竟是這樣一個毫無擔當、毫無責任感的人。

林亞倫沉默了一會,又試探著問道:“大哥,如果他這次沒能熬過去,你會不會去看看?”

沈俊平冷靜地搖頭道:“我跟他說的,並不完全是氣話,也是真話。亞倫,我媽媽年輕的時候,因為他的失蹤受了很多苦,他明明知道我們在哪裡,卻沒有想過伸一伸援手,對我和我的媽媽來說,他完全是一個拋棄者。如果不是我母親堅強,他現在未必還能看到我這個兒子。”

“大哥,你也不要多想,既然事情已經這樣清楚明了,咱們以後和他接著涇渭分明就行。”

沈俊平點頭,“是,不管他是生是死,在我心裡,我的父親早死於十年前。”

林亞倫也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問起他在礦上的生活來。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了過去。

***

這時候,房子秋也到了醫院裡,夜裡的寒風把她吹得渾身都像冰塊一樣,可是她已然顧不得冷不冷,下了公交車就往醫院跑。

丈夫倒地的那一瞬間,又在她腦海中回放,本來還好好站在她麵前說話的人,忽然就砸在了地麵上。

她哭著跑過來看的時候,大傑哥的嘴邊竟帶了一絲笑意,輕聲告訴她:“子秋,是老鼠藥!你以後自己照顧自己了!”他的聲音一如以前的溫柔,如果不是他嘴角掛著解脫般了的笑意,讓她覺得恐懼和害怕的話,那麼這一瞬間和以往無數個溫暖的時刻,並無什麼不同。

她甚而懷疑這是他對她的報複!但是當時,她已然顧不得這些,她隻想著,大傑哥不能有事,他不能出事!

立即就找了鄰居把他送到醫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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