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多美收到愛立的電報,還有些奇怪,等看到上麵的內容,是問林森的,立即就給她拍了電報。
前兩天,她聽以恒說,林森這次傷的比較重,身上有兩三處中了子彈,下了戰場人就昏迷了,雖然已經將子彈拿了出來,但是情況仍舊不是很好。
她當時聽著,就揪了心。
現在看愛立問她,一點不敢隱瞞,就怕後麵出了什麼不可控的狀況,讓愛立後悔。
給愛立拍了電報以後,樊多美回家想想,又怕她臨時過去,謝林森那邊不知道情況,讓丈夫給西北軍區那邊打了個電話,請人轉告謝林森一聲,說沈愛立近期有可能過去。
樊多美的這一份電報,沈愛立是在周五早上收到的,“森重傷,已歸隊,你若去,可住我家,鑰在森處。”
看到“重傷”倆個字,愛立心裡就一“咯噔”,她就猜到謝林森那邊情況怕是不樂觀,沒想到真得是受了重傷,他竟然一個字也沒和她說。
立即就拿著電報去找了序瑜,和她道:“序瑜,我想去那邊看看謝林森,多美姐姐說是重傷!”要是這一回,真出了什麼差錯,愛立覺得她一輩子都過不去這個坎,他對她那樣關心,而自己卻從沒有當麵喊過他一聲哥哥。
而且謝林森父母都不在了,還沒有對象,這時候身邊估計連個親眷都沒有。
序瑜不想謝林森真的出了事,點頭道:“既然知道了,這一趟你肯定得去,照顧不照顧的先不說,就是心理上也是一點慰藉。”頓了一下,又替她頭疼道:“但是廠裡這邊,你最近的工作也挺多,你要不和陳主任商量一下,和他好好說,想請幾天假。”
愛立點頭,立即拿了電報就去找陳主任,說家裡部隊裡的堂哥重傷,父母都不在了,她想去看看。
她把電報都帶了過來,顯然沒有作假。陳立嚴微微凝眉,沈愛立有個哥哥在部隊裡的事,他先前也有耳聞,聽說還特地來單位看過她。
不說陳立嚴本來就有意好好栽培沈愛立,就是現在都講軍民一家親,她是去看望從戰場上受了重傷的英雄軍人,他這邊自然不會故意為難她,和她道:“彆的都好說,就是報告會的事,”說到這裡,忙改口道:“行,你先過去,你這事不能耽擱,報告會的事,我再和各個單位打聲招呼,再往後推一周。”
報告會的事,也就是程序上麻煩一些,沈愛立這個,怕是去晚了,連麵都見不到。
沈愛立自是好一番感謝。立即去人事科那邊,請人家開了一封介紹信。又拍了一份電報給謝林森,告訴自己過去的事兒。
中午就去買了明天早上八點的火車票。
回來的路上,繞道去了機械廠,告訴曾一鳴自己要去西北軍區的事,讓他和大家說聲,等她回來再聚。又叮囑他道:“讓亞倫彆在我媽跟前說漏嘴了,是我生父那邊的堂哥。”
曾一鳴立即明白過來,和她道:“那我就告訴大家,你臨時被派去那邊出差了。”就是林亞倫這邊,先前得知愛立回來,可激動壞了,這回發現人又走了,怕是得歎氣。
曾一鳴倒沒和愛立提這一茬,怕她心裡過意不去,而是安慰道:“你去了那邊要是有什麼要幫忙的,就給我們拍電報,大家一起給你想想法子。”
沈愛立忙道:“謝謝一鳴,回頭見。”等告彆了曾一鳴,坐在公交車上,望著窗外熟悉的景色,她忽然發現,因為這些朋友,她對漢城這座城市,也多了一層感情和牽掛,好像這裡就是她的家,是她感受到愛和溫暖的地方。
她知道,她的心在這裡紮根了。
晚上下班回到家,隻簡單收了幾件衣服,剩下的都是一些乾菌菇、醃魚、臘肉之類的,本來準備給鐸勻寫封信,想著可能信還沒到,他人就回來了,就打消了念頭。
在書房裡給他留了一張字條,用鐘琪送她的那把龍鳳呈祥的梳子壓著,告訴他自己去西北的事,想著他回來就能看到。
她想,等她這次從西北回來,樊鐸勻應該也從海南回來了。
這一夜,愛立睡得都不甚安穩,聽著外頭的風聲,總怕謝林森那邊會再有什麼變故。
早上四點多就爬了起來,烙了三張雞蛋餅、煮了五個雞蛋,預備帶在路上吃,現在天冷,放兩天問題不大。
等坐上去西北的火車,愛立才想起來,這一天一夜都慌慌張張的,臨出門倒記著帶錢,卻忘記換全國糧票了!
但是人都已經在火車上了,現在著急也沒有辦法,隻能到了那邊再看看。
將近一天一夜的火車,等她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上午十點多了,蘭城這邊比漢城還冷好些,一下火車,沈愛立就不由緊了緊身上的圍巾。
正琢磨著怎麼去軍區,沒想到剛提著行李到出站口,就看見倆個穿綠軍裝的軍人,像是在接人,心裡一喜,忙上前問道:“同誌,請問去軍區怎麼走?”
倆人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手上的相片,忙問道:“你就是沈同誌吧?是謝林森同誌讓我們來接你的。”
沈愛立有些意外,笑道:“兩位同誌好,我是沈愛立。”
曲小傑和劉狄忙給她看他們手上的牌子,上麵赫然寫著“沈愛立”三個大字,接過了她手裡的行李,笑道:“沈同誌,我們可等你好一會了,今天的火車是晚點了吧?我們都怕你一個人先走了呢,那回去,我們可不好和連長交代。”
早兩天林以恒就打電話到部隊裡來,說沈同誌近期可能會過來,把他們老大激動的,第二天就讓他們輪流在車站候著,今天早上又接到了沈同誌的電報,老大就讓他們倆個一起過來,還給了他們一張照片。
曲小傑笑道:“沈同誌,你比照片還好看些。”照片上都沒看出來,沈同誌還有兩個小梨渦,笑起來可真甜,要是她們有這麼好看又能乾的妹子,怕是也會三五不時地在戰友們麵前炫耀。
曲小傑現在完全能理解他們老大的心理,自己當時還給人家亂按綽號,說她譜兒大,是譜妹。
想到這裡,曲小傑還有些不好意思。
沈愛立倒覺得,這倆人還挺熱情的,簡單地認識了下,就直奔主題地問道:“我哥還好嗎?”
曲小傑忙道:“還行,沈同誌你不用擔心,森哥老是和我們提起你,沒想到咱這回真見到了。”又問她道:“你怎麼知道森哥受傷了啊?”他記得,上次老大寫信,說自己平安歸隊了啊!
“我問了多美姐姐,你們認識嗎?是林以恒的愛人。”
曲小傑今個腦子一時沒轉過彎來,倒忘了森哥的妹妹,還是樊多美的弟媳來著,笑道:“認識,認識,我們都熟著呢!”
心裡不由嘀咕道,不僅知道她姑姐是樊多美,還知道她前嫂子是楊冬青。
譜妹雖然不在他們軍區家屬院,家屬院裡的人對她可一點都不陌生,忽然嘿嘿笑道:“你可能不知道,樊多美在家屬院的宣傳欄上,貼了兩張你的報紙,我和劉狄還跑過去看過,沈同誌,你可真厲害。”
愛立沒想到還有這一茬,立即謙虛道:“是多美姐姐愛護我,讓大家見笑了。”
這話,連劉狄都不同,笑道:“我們也覺得沈同誌很厲害。那些天把森哥可高興壞了。”
倆人帶著愛立坐上了部隊的補給車。
一路上和愛立說了些謝林森的基本情況,又和她道:“幸好你來了,我們正愁著森哥這邊怎麼辦呢!他叔來信讓他回京市去休養,就是他這情況,我們都覺得路上怕是都要折騰一番,你過來,他到底能在這邊多待一段時間。”
等傷口恢複好些再回京,也更好一些。
沈愛立皺眉道:“他應該早告訴我的。要不是我覺得他寫的那封信,有點奇怪,拍了電報去問多美姐姐,壓根都不知道,他這次情況這麼嚴重。”
不說血緣的親疏遠近,就是她承了他那麼多情,他上戰場之前,還把自己所有的積蓄都寄給了她,光是這一份心意,得知他受重傷,她都必然會來這一趟。
劉狄道:“森哥是不想讓你擔心,”又給她打預防針道:“他現在就是看著嚴重,但是醫生都說了,時間長點,就能恢複過來,沈同誌你一會見到他,也不要太擔心。”
沈愛立心裡立即咯噔了一下,聽這意思,森哥情況還挺嚴重的?望著車窗外,心裡又急了起來,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