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帶著笑意的弘曆腦袋湊了過去, 委屈巴巴的說道:“我就是覺得那火紅色的薔薇和你配嘛,一樣的都那麼明麗大方!”
怎麼說著說著還拍馬屁起來了呢,他要是強硬的非要讓改高佳毓敏改正,那她明麵上答應下來心裡也是不滿的, 可人家這麼軟乎乎的一委屈一抱怨, 高佳毓敏反而第一個遭不住了。
瓷白的小臉上帶著點薄紅, 聲音細軟的說道:“那就種些薔薇吧, 隻千萬彆再在那亭子麵前!”
至少,至少等到她在亭子裡頭構思自己話本的時候, 不至於看到那麼極具割裂感的景色。
整個人像是被劇烈搖晃過的氣泡水一樣, 細小的秘密麻麻的喜悅之情不斷地從心頭湧起的弘曆, 一時也分不清楚自己為什麼現在會這麼高興。
隻是一味地笑著,真心實意的往後退了一步的說道:“既然你這麼不喜歡這火紅色的薔薇, 那就把它栽種到前院去吧, 在前麵裡種上一大片, 到時候開了好看啊, 你可彆眼熱!”
這話說的,再怎麼婉轉都掩蓋不了這個從來都是被他人附和退讓的人,第一次甘情願的為了她人往後退了一步。
如此行為遠比秀再多的恩愛都管用,在場的眾人臉色肅然, 再看高佳毓敏時表情就更加慎重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審美,精通詩書的高佳毓敏最愛那清雅高潔之美,弘曆他的審美就很接地氣了, 大紅大紫的各種飽和度極高的顏色隻管用上。
本來吧,被培養的極好的奴才們也能夠讓那密密麻麻的顏色都顯得富麗堂皇, 可誰讓弘曆是個擁有迷之自信的人呢, 他非常自負的認為自己的審美才是最高級, 不理會其他人的欲言又止的目光。
主子的都這麼自信了,伺候他的人難道能夠一點麵子都不給的說,主子你彆這麼整了,莫名其妙的亂搭一通,鄉土氣息極重,顯得很是豔俗,那你還要不要命了?
自然得要誇獎,大力的誇獎,一個吹捧,兩個吹捧的,讓本來就自信勃發的弘曆就更加自信了。
那審美就直接的往自己喜愛的方向不斷的發展,這對於後院的審美正常的女人們來說就有些難以言喻了,說實在的,第一眼見到那大紅大紫大綠各種顏色摻雜在一起的東西的時候,一瞬間眼睛都要被辣瞎了。
身邊的弘曆也還一副略帶自豪的表情看著人,這讓人能怎麼說,當然得死命的誇,這也讓弘曆的對自己的審美那是一點數都沒有。
人人誇人人讚,可弘曆真不知道自己的審美和大眾世俗上的不太一樣嗎?他知道,可那又如何?他的喜好才是最好的,他的權利地位有有本事為他踐行這自負中二的話語。
眾人的附和追捧弘曆沒覺得有什麼,她們的附和都很正常,可高佳毓敏不同,她是堅決不許的,而後因為自己的表現才改了主意,前者和後者都是一樣的附和,但其根本卻是天差地彆。
這點弘曆自己本人都沒有琢磨透的小心思,被高佳毓敏一拿捏一個準,皇帝,不,應該是為高權重的人都有這麼一點矯情的心思。
自己本人吝嗇的不行,卻又希望旁人對他的好,全部都是純粹的發自內心的,隻為了他這個人的。
同時,他們心底裡又是排斥這種無所求的,隻有滿腔愛意的來到他們身邊的人,因為無所求就不好掌控,又會對這沉重的滿腔的愛意膽怯,就像黑暗中的生物本能的向往那道光的同時也會抵觸害怕。
對於這種多疑成性的連自己的感情都妄圖控製的妥妥當當的控製欲狂來說,開始得以非同無害的形象出現在他的麵前,才不至於驚擾了他。
而等到他對你有了那麼幾分喜愛的心思之後,你也必須做出愛慕他的姿態來,否則認為付出了卻得不到因該有的反饋的他就會冷靜果決的及時抽身離去,利己的及時止損。
同時你又不能表現的過於深愛他,畢竟他隻是因為權利而自信,而不是因為權力而盲目,敏銳的察覺到那份深愛之後,隻會生出你在愚弄他,與他做戲的想法。
如此,你就和其千千萬萬的來到他身邊的女人沒有什麼不同了,當然哪怕你是真的喜愛他,那也沒用,因為他隻會相信自己的判斷。
所以高佳毓敏從一開始因為受到了偏愛而忍不住的在他麵前流露出的真性情,到後頭看見對方的表情之後心軟,自願地往後退了一步,踩著弘曆心裡的那根線,給了他最完美的回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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