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那裡等人醒來的林丹汗就跟個裝乖二哈似的, 海蘭珠看了內心油然而出三個字“不可信”。

滿臉懷疑的說道:“你可彆在這裝乖,你裝乖我總覺得你憋著什麼大招。”

這話說的,就連他一個鐵骨真正的漢子都委屈的隻想掉眼淚, 小娃娃皺著臉那叫賣萌可愛,一個寬肩窄腰的漢子這樣叫做做作惡心。

海蘭珠露出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 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可放過我的眼睛吧,彆再這樣惡心巴拉的。”

這下林丹汗真要哭了, 玻璃心的說道:“你覺得我醜?”

海蘭珠納悶的反問道:“這還用得著覺得嗎?你就說你這樣子難道不醜嗎?”

當胸一箭穿心激得林丹汗眼裡含上了蛋包淚,故意的欺負了人的海蘭珠見狀鬱悶之情才稍稍稍減一些。

伸手狠狠的rua了rua他的狗頭,不得不說蒙古人沒有像後金的那樣留了個充滿槽點的發型實在是太好了,把人梳的整整齊齊的小辮子揉亂了的海蘭珠心情不錯的準備開飯了。

被晾在一邊的林丹汗表示傷心無助又委屈, 隻能伸手抱住堅強的自己,抹乾了眼淚的跟著上去, 畢竟海蘭珠隻是太年輕了, 所以才愛玩,等到以後一定會變好的。

自我開解了一番的林丹汗樂滋滋的跟了上去,那模樣就跟被主人踢了一腳, 奶汪汪的哼唧著卻還堅定不移的邁著小短腿,在主人的腳邊不停轉悠的小奶狗一模一樣。

這邊歲月靜好, 那邊堪稱劍拔弩張的, 平日裡倒還好,哪怕大家心裡都有些不愉快, 可努爾哈赤還在那兒呢,因此再多的不愉快, 明麵上都能裝得出一個兄友弟恭的模樣來。

可隨著努爾哈赤不死心的再一次去攻打大明, 結果被紅衣大炮炸傷, 這氣氛可就不一樣了, 因為回來之後努爾哈赤久久不見人,除了大福晉阿巴亥無人能得知他如今的身體狀況。

紅衣大炮的威力眾人都是知道的,如今又這樣嚴防死守的,眾人心裡不由得生出了一個想法,努爾哈赤恐怕不行了。

在這個時候誰還能坐得住,早早的跟在努爾哈赤身邊四處征戰的四大貝勒都有不同的行動,至於說多爾袞,努爾哈赤確實對這個幼子有著足夠多的偏愛,若是他能再多活幾年,那眾人確實需要防備這個深受父汗偏愛的兒子。

如今嘛,但凡努爾哈赤不糊塗,就不會立一個各方麵的威望,人脈都無法壓製幾個年長的兒子的多爾袞,就算他糊塗的立了,幾個手握重兵的阿哥也有底氣的認為可以把他壓製成個傀儡角色。

這裡頭的風雲變化所帶來的那份不可捉摸的改變,讓多爾袞也跟著有些心慌,自幼在父汗和母妃的寵愛之下肆意妄為的少年此刻才體會到了那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大玉兒還是很喜歡多爾袞這個熱情爽朗的少年人的,但這和她現在要先幫皇太極上位有什麼關係嗎?沒有啊,反正他本來也該有那樣的命運,如此最終才能鑄造成那個爭戰四方一舉攻破大明的攝政王多爾袞,不是嗎?

大玉兒的熱心腸讓皇太極眼裡的寒意更深,麵上卻好似很是受用的說道:“真是不知道怎麼感謝你才好,有玉兒你在真是幫了大忙了。”

大玉兒嬌嗔的說道:“什麼感想不感謝的,玉兒也懂得夫妻一體的道理,隻有爺好了,才能讓我們這些後宅女子跟著共享榮耀。”

一聽夫妻一體,端著茶水走進來的哲哲腳步微微一滯,隨後麵不改色的走了進來,輕緩的說道:“爺和玉兒說什麼呢?說的這樣熱鬨。”

大玉兒也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在她看來都是npc而已,那一點都沒有被抓包的窘迫讓哲哲這個自她來到盛京之後,就百般照料她的姑姑都冷了心。

心越冷臉上的笑容就越是端莊,親手將糕點和茶水放到桌麵上,笑眯眯的說道:“妾身如今也幫不上爺什麼忙,就想著先關閉府門,嚴禁一切人等出入。

卻不想錯有錯著的,抓到了個不規矩的奴才,幾次三番的借故想要出府。”

都是競爭對手,知己知彼,先占有先機,大家都是這麼想的,所以自己的府中有其他兄弟派來的探子,甚至他的父汗也是如此行事,啊,你問皇太極為什麼會知道,廢話,因為他就是這麼給其他兄弟府裡安釘子的。

可彆小瞧了這麼一個釘子,關鍵時刻能頂大用的,就是如今逮著的這個是個小蝦米,也能用他掀起風浪,反正局麵不能繼續再僵持下去。

皇太極滿意的拍了拍哲哲的手,笑容滿麵的說道:“你太過於自謙了,有你這樣的賢內助坐鎮,爺當然很放心。”

哲哲笑容謙和的說道:“夫妻一體,府中側福晉也俱是如此想到,妾難到還能連這點小事也不懂嗎。

貝勒爺這麼說才是真的和妾身見外了,再者本來這就是一件小事而已,之後的種種還需要貝勒爺自己去思量,妾身哪敢居功。”

大玉兒插嘴著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去找多爾袞,阿巴亥大妃恐怕不會善罷甘休的。”

阿巴亥能夠哄得努爾哈赤幾次逐了她又幾次把她請回來,要知道其中有一次還是因為她和代善不清不楚的,這樣的女人會是個簡單角色。

可心裡能夠這麼想,話卻不能這麼說,甭管做了多少最壞的打算,明麵上不露聲色的,畢竟都說了府裡有釘子,你又怎麼知道你身邊的人真的會忠心於你的,秘密這玩意兒說出來的那一刻就不是秘密了。

皇太極卡殼了一會兒之後接著說道:“多爾袞恐怕如今也慌亂著,哲哲你去他和多鐸的府上照應幾分,免得奴才們趁亂不儘心的時候。”

這話說的就像是多爾袞有多麼無能,而他皇太極就是純純的一個關心弟弟的好哥哥角色。

哲哲很是自然的點了點頭,話裡自然而然的帶上了幾分擔憂:“甭管平日裡再怎麼張揚,十四阿哥到底還是個未成家立業的孩子,驟然間父汗母妃都不見了身影,恐怕確實會心中慌亂。

那些奴才秧子最會見人下菜碟了,性子軟了一些,都壓不住他們的。”

大玉兒聽著兩口子那虛偽的一車軲轆話,隻覺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大玉兒臉上那難看的表情讓皇太極臉色有些不好看的皺了皺眉頭,卻也沒多說什麼,甚至是有意的繼續縱著她。

這樣無底線的縱容,讓方才還有些警惕的哲哲不再試圖上眼藥的站在一旁,縱容寵溺和捧殺之間僅隔一線,卻也是天壤之彆。

不管這個院中有多少荒亂,外頭的局勢都肉眼可見的進入到焦灼狀態,而中了流彈,即使費心保養還是日漸衰弱下去的努爾哈赤也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一心一意要把大明打下來的他無力的接受自己恐怕得死在病床上了,都到了這時候了,身後的大事兒也得決斷起來。

阿巴亥小心翼翼的把這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的人扶起來,細心的喂他喝藥,未語先流淚的說道:“今日這藥是特意換過的,因為大汗的命令,多爾袞沒能來親自伺候他最敬愛的父汗,因此一直焦灼的不斷搜尋著名醫。

那醫師看著倒是有模有樣的,一來就說要換方子,和其他幾位醫師斟酌了之後才換了今日的藥方的。”

容貌嬌美的女子已經沒有了少女時期的青春活潑卻更多了幾分在歲月打磨中的雍容,無助又驚慌的說著俏皮話的時候,宛如沾了露水的牡丹花,既雍容又惹人憐愛。

努爾哈赤目光直直的盯著她許久,那樣直接的仿佛剖析到人靈魂之中一樣,深邃的目光看待阿巴亥渾身都僵硬了起來,卻還在努力的巧笑倩兮。

努爾哈赤見狀意味不明的笑了兩聲,偏頭躲過了她喂過來的藥,直接的說道:“把人都請過來吧。”

哪怕瀕臨死亡可他照樣是能做主的主子,哪怕所有人都不敢說那些喪氣話,可自己的身體自己還能不知道呢,再者就瞧著阿巴亥從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到後頭急切的幾乎明目張膽的為多爾袞說好話的行為,他也能看得出來自己的情況有多麼糟糕了。

就連阿巴亥都穩不住了,外頭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兒子,指不定憋著什麼壞呢,還是得儘早定下來,後金絕不能陷入到內亂之中。

想著自己入主中原花花江山的夢想,即使在最後一刻,努爾哈赤都是格外清醒的留下了旨意,選皇太極作為他的繼承人。

理由有很多,最重要的一點是如今後金兵強馬壯,大明確實底蘊深厚,可天災人禍一樣不少,已然大廈將傾了,若是後金入主中原,難道就要讓那一群書都沒讀過的人去治理中原的花花江山嗎?

拜托,前車之鑒擺在那的,大元朝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一群啥都不懂,就會叫囂著自己驍勇,鄙夷大明朝的百姓軟弱無力的粗人怎麼比得過努力的去學習漢人文化的皇太極。

哪怕早早的做好各方麵的準備,可當聽到自己能夠名正言順走到那個位子的時候,即使心機深沉如皇太極都忍不住的輕舒了一口氣。

皇太極膝行上前捧住努爾哈赤那瘦的隻剩皮膚貼著骨頭的手,誠懇的說道:“父汗,兒子萬萬不能擔此重任,還是得您儘快好起來,否則失去了父汗,對兒子而言就是失去了遮風擋雨的大樹,兒子實在是惶恐不安啊。”

這話假不假的也沒處去查證了,反正臨終之際,努爾哈赤和皇太極演了好一番父子情深,將所有的腥風血雨都掩蓋在了那個和諧的大被之下。

努爾哈赤反手死死的攥著皇太極的手,瘦的幾乎要脫像的努爾哈赤盯著皇太極的眼睛,赫赫的喘著粗氣,眼神迫人的說道:“攻占大明,入主中原。”

這八個字是努爾哈赤一生的執念,也是皇太極的目標,作為一個野心家的他怎麼可能甘願躺在父輩的功績簿上,更何況這是一個亂世,一個最好的時代,開疆拓土是每個野心家都拒絕不了的誘惑。

皇太極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那雙與努爾哈赤相似的鳳眼之中帶著蓬勃的野心,沉甸甸的讓努爾哈赤舒心的笑了。

在那聲音嘶啞的大笑中,這位以十三副鎧甲發家的後金大汗逝世了。

一個時代結束了,另一個時代也將伴著血腥徐徐展開,有謀算的皇太極直接來了一個四大貝勒共同主政,反正也不管將來他們會如何恨不得打出彼此的腦子,至少現在大家都是滿意的。

一下子四大貝勒聯合在一起,阿巴亥就被顯了出來,對於這個心機深沉上躥下跳了許久的女人,皇太極可不會輕視。

麵不改色的看了阿敏一眼,其餘的人互相對視一眼,都接到過阿巴亥的結盟建議的他們眼神微閃,如今他們手中的權利不減反增,自然樂意於和皇太極一條心了。

本以為勝券在握的阿巴亥試圖辯駁什麼,但已經來不及了。

這個一生頗為傳奇的女子以殉葬之名被阿敏直接給勒死了,那張美人麵再沒有了從前的容光煥發,隻剩下了令人厭惡的扭曲。

代善同樣麵不改色的在那裡看著,皇太極他早已經轉身離去了,輕輕的放下餌兒之後就仿佛與自己無關的離去,誰料一出殿門遇到了一個最意想不到的人。

大玉兒帶著多爾袞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多鐸急的滿頭大汗的都來不及和皇太極多說什麼,手忙腳亂的就衝了進去。

一直激動的挺著最後一口氣的阿巴亥,看到闖進來的兩個兒子,這才怔怔的放鬆了一直抵抗的手,本就在彌留之際的她就這樣死在了兩兄弟麵前。

“不!”

巨大的嘶喊聲從身後傳來,那甚至不像是人類能夠發的出來的聲音,其中的悲傷和無助震撼人心。

皇太極卻笑眯眯的看著大玉兒,挺不錯的說到:“你來的很及時啊,多虧了你把多爾袞和多鐸帶來了,這下他們親眼所見,必定會恨阿敏他們也不會怪罪於我了。”

眼瞅著事情的走向和自己預料不一樣的大玉兒在他那笑眯眯的麵孔下,隻看到了一層堅冰,宛如地獄中的藍色的火焰,雖然不斷的燃燒著,卻陰冷入骨。

大玉兒嗑磕絆絆的說道:“我怕出了什麼事情鞭長莫及的時候,就想著帶著多爾袞來幫幫忙。”

皇太極信任的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所以我說玉兒你很貼心嘛。”

兩個都知道對方不可信的人,笑眯眯的說著話拙劣的糊弄鬼的話,彼此都在暗暗的等待,隻等著在最恰當的時候給對方來上狠狠的一擊。

如皇太極所預料的那樣,親眼見著自己的額娘被逼死的多鐸和多爾袞兩兄弟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複仇。

如今唯一能夠幫得上他們的就是皇太極了,送上門的工具人皇太極當然是笑眯眯的摻扶起兩人,一番推心置腹的話後極為信任分給了兩人大批的人馬。

多爾袞和多鐸也沒有辜負他的期望,尤其是多爾袞,雖然年紀尚輕,可那天生的敏銳和謀略卻是遮掩不住的。

聽到心腹的報告,皇太極眼睛微眯了眯,內心被那種果然如此的想法充斥著,能夠讓大玉兒這麼個無利不起早的女人纏上的多爾袞一直是皇太極的重點關照對象。

所以這次才欲蓋彌彰的走了出來,啥話都沒有多說的沒有留下任何的黑點。

“玉兒呀玉兒,你真是給爺太多的驚喜了。”

似模似樣的如此感歎著的皇太極眼中的狠色越來越深,幽黑的眼睛仿佛化為旋渦黑沉的誰也不敢直視。

獨自一個人的他默默的枯坐了許久,才緩緩的放開了手心中的香囊,幾乎脫力般的將那個木槿花香囊放到鼻翼之間,狠狠的嗅上兩口。

也唯有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他才敢稍稍流露出心中的一絲真實的柔軟:“海蘭珠,再等等,很快我就可以接你回來了。”

皇太極如此想著也是如此做的,因為努爾哈赤失敗,短暫的和平了一瞬的局麵又重新的火燒火燎了起來。

由建州這邊發動的攻擊,讓原本後金,林丹汗,大明勉強稱得上是三足鼎立的情況又重新的混亂了起來,糟糕的是,一場前所未有的浩大的鼠疫席卷而來,三方都因此損傷重大。

眼見情況越來越不好,自然得轉移矛盾,劫掠大明就是個極好的主意,當然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開胃菜。

這勉強稱得上是互不乾擾的三方總有一方會趁是吞並另外兩方的,幾乎沉浸在幸福的生活中無法自拔的林丹汗也為此憂心忡忡的整日和族中的長老開會。

然後更可怕的事情來了,烈日當空,一場肉眼可見的大旱即將來臨,這時候啥也不說了,戰爭是必定會來臨的。

倒不是說這時候還有野心要做什麼,隻是糧食太少了,而人又過多了,所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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