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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河大陣,由曾經落河劍宗護山大陣改良而來,為景珩仙尊親手布下,需持有信物才可開啟……信物共有三件,其一為曆任學府長佩劍,其二在隱峰峰主手中,最後一件……”

齊小奇皺著臉慢慢說著,雙眼無神,目光發直,一看就是在背書。

蕭崇琰微笑,知道齊小奇根本沒明白自己想說什麼。

然而一旁白衣少女卻反應極快,問道:“你想借落河大陣擊殺那……怪物?”

“最後一件是……是……”齊小奇被打斷,一時卡殼,偏過頭茫然看向出聲的白衣少女,忽然“咦”了一聲,奇怪道,“這位小姐姐你是誰?你怎麼還在這兒?”

白衣少女不可思議道:“你不知道我是誰?”

府門擇學那天,她對蕭崇琰約劍時齊小奇不是正擋在蕭崇琰身前——這個魔族少年一副躍躍欲試想打架的模樣,拳頭都已經揚了起來,結果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誰?

齊小奇滿臉迷惑:“啊?我應該知道嗎?哎喲,誰打我!”

魔族少年捂著腦門直哼哼。

蕭崇琰不動聲色彈出一縷劍氣,讓自家小孩不要再丟人,然後衝白衣少女點點頭,道:“若語,劍修,至虛中境。”

他看向身旁哼哼唧唧的魔族少年,神情有些勉強:“齊小奇,劍修,知常上境。”

蕭崇琰以左手握住自己右手腕,有些厭倦地按住那道在肌膚下隱隱抽動的黑線,自言自語道:“稍微差了些,但也夠了。”

“一個九轉境,你們自然不敵。”他接著向兩人開口解釋,“但若借力落河大陣,便不成問題。”

“落河大陣若完全啟動,可堪比神無境全力一擊……”若語眼睛微亮,說到一半卻像是想起什麼,眼中神色又黯淡下來,“但學府長與諸峰峰主今日都已外出,根本無人可以啟動大陣……”

蕭崇琰輕聲道:“今日東郡王設宴泗水河,不至日落不會結束。”

所以淩成才會在背後那人授意下,恰巧在這時候找上齊小奇。

否則若是墨啟與洛清秋皆在,淩成怎麼可能有機會使出這般秘術?

“既然沒有信物,還怎麼開啟大陣?”齊小奇納悶道,“難道落河大陣還能讓我們開啟不成?”

蕭崇琰衝齊小奇讚賞一笑,說道:“自然能。”

齊小奇頓時露出一臉“我竟然還能說對?”的神情。

蕭崇琰輕歎口氣,在齊小奇“啊,我隨便說說的啊?”和若語“這怎麼可能!”的聲音下又揉了揉額頭:“落河大陣本就是為每個學府生而設,又怎麼可能不回應你的請求?”

他難得感到有些惆悵,透過茫茫霧氣看向流雲巔方向,心想師兄你到底怎麼教的——千年過去,落河大陣真正的開啟方式卻反倒成了未知。

“開啟落河大陣有三樣信物。”久不為人師的蕭崇琰仔細回憶著曾經教導徒弟的心態,慢慢地給兩人解釋,“最後一樣,便在每一個學府生手中。”

“以諸峰學子身份,與落河天地共振,大陣自會生出感應,自行開啟,給予庇護。”他說到這裡,忽而微笑,眼神柔和,“落河學府,是每一個學生的學府。”

大道三千,無拘無束,三族四家,自由修道。

這便是他與景珩想要留給這座天下的落河學府。

……

……

“心湖自觀,心神收斂,首先進入劍心通明,而後與劍骨共振,放開神識,自心湖小天地向外延伸……”

落河高空,黑霧彌散,一陣地動山搖間,唯有蕭崇琰不疾不徐聲音響起,指點另兩人如何感應大陣。

“你們看到了什麼?”

齊小奇納悶道:“一隻毛茸茸的……小獅子?”

若語卻是一臉震驚,失聲開口:“好強的劍意!”

蕭崇琰多看了齊小奇一眼,點頭道:“不錯,落河大陣形態萬千,每人所看到皆有不同。”

“現在與大陣建立聯係,便如同與你們的本命劍溝通一般,告訴它你們的請求。”他繼續說道,“之後如何,便看你們了。”

四周一片寂靜,魔族少年與白衣少女皆心神搖曳,似是在與此方天地溝通不斷,神情變幻莫測。

而蕭崇琰卻已經神色倦倦地靠坐在岩石邊,身上披著齊小奇的鬥篷,懷中抱著若語取出的手爐,身下還有一張刻著恒溫陣法的鹿絨軟墊,被照顧得極為妥帖周到。

可他卻仍舊皺眉一副不滿意模樣,低頭看著懷中手爐,總覺得它不如顧璟燃著安神香的那隻味道好聞,完全就是一副被慣壞了的矜貴嬌氣模樣。

他漫不經心地側首,正看到一隻毛發蓬鬆的小獅子驀地現出身形,先是繞著齊小奇轉了一圈,仔細嗅了一番,然後便猶猶豫豫地朝自己靠近,最後臥在他腿邊,細細軟軟地“嗷嗷”叫了兩聲。

“今天不揍你。”

曾經與人族敵對上百年,單手掀翻過無數次落河劍宗護山大陣的蕭崇琰這樣說道。

他伸手擼了把小獅子毛茸茸的腦袋,麵無表情地威脅:“今日之事不許告訴彆人,快點動手,彆浪費我時間。”

“嚶嚶。”

落河大陣所化的小獅子在蕭崇琰麵前都不敢大聲叫喚,委屈巴巴地低低叫了兩聲,起身飛快地跑遠,於半途驟然化為一道純粹劍意,直上九天。

與此同時,齊小奇與若語幾乎在同一時間睜眼,兩人極為默契地掠至蕭崇琰身邊,一左一右將他帶離原地,躲入身後岩石背麵。

“轟——!”

下一刻,攜著巨大威勢的驚人劍意便從天而降,淩成所化怪物嘶嚎一聲,似是察覺到危機,正要逃跑,卻已是慢了一步,被劍意牢牢束縛,掙脫不得。

劍光亮起,演武場內頓時響起一道淒厲至極的哀鳴,足有數息之後,天地重歸平靜,演武場內黑霧儘散,再也不見淩成身影。

四周一切都被那道劍意劈斬乾淨,宛如煥然新生,全然風平浪靜,仿若方才生死一線不過隻是錯覺。

乾脆利落,輕描淡寫——

一劍殺之。

岩石背後,齊小奇與若語四目相對,皆露出震驚向往的神情,在這一擊下心潮澎湃,不能自已,而被他們牢牢護在身後的蕭崇琰卻是困倦至極,小小打了個嗬欠,勉強向虛空中那隻搖頭擺尾,向自己邀功的小獅子投去一個鼓勵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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