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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旬之內,不可再出劍。”

蕭崇琰剛睜開眼睛,就聽到顧璟冷淡的聲音在耳旁響起,熟悉的白玉藥碗緊跟著映入眼簾,被不容分說遞到他手邊。

蕭崇琰見到那藥碗就覺得嘴裡發苦,麵無表情地盯了半晌,可那碗藥卻依舊不為所動,隻好冷著臉一飲而儘,然後一臉理所當然地伸出手。

片刻後,有人輕歎口氣,接著他手中便多出了兩顆蜜餞。

蕭崇琰咬了一口,頓時很滿意,於是破天荒準備管一回閒事,問道:“後來怎麼樣?”

“淩容青被關入隱峰第十二重禁地,據說是沿襲自落河劍宗時期最嚴酷的牢獄。”顧璟接過藥碗擱在一邊,回答道,“他不會再有任何機會了。”

蕭崇琰問道:“那鬼念?”

顧璟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確實有,但很隱蔽,沒有人發覺。”

蕭崇琰想了想,說道:“那就再看看。”

自東璜邊境醒來之後,這幾次三番針對他的刺殺,背後均有鬼域的身影,必然出自同一人之手。

而淩容青在最關鍵時刻,如此恰好地於棋局小天地內現身,則意味著幕後那人一直都在暗中注視這場考核,或許便藏在某一隻青鳥身後。

如此鍥而不舍,孜孜不倦地要置他於死地,絕不會輕易收手,必然還有後招。

“事不過三,他忍不住的。”蕭崇琰安安心心吃著自己的蜜餞,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在意,“這麼著急想殺我的,無非就是那幾個人。”

不是來自東邊,就是來自北邊。

蕭崇琰低低輕咳一聲,漫不經心開口:“不論是誰,等著便是。”

前塵往事,今世仇怨,一樁樁一件件說不清楚,他也懶得算個分明,但終究不過都是一劍。

大道一途前路漫漫,注定出劍無數,那便不急。

出劍千萬次,總有一劍可殺之。

“嘩嘩。”

有水流聲從外傳來,蕭崇琰看向顧璟,隻見少年醫修微微頷首,道:“我們此刻正在渡船,要沿落河去往落河學府。”

“這一路不施以任何術法,渡船僅隨水流而動,從天黑行至天亮,便可於日出之際看到落河學府全貌。”

聽顧璟解釋渡船航行方式,蕭崇琰先是一怔,繼而眼中泛起笑意,心情頓時頗好。

渡船夜行而上九天,於紅日初升時觀落河九峰全貌,正是他當年被師兄領入落河劍宗時的經曆。

此番故地重遊,當年場景再現,如千年時光倒轉,一切恍若昨日。

讓他相信,師兄還在。

渡船航行不過片刻,外界忽然傳來一陣驚喜的歡呼。

“快看!太陽出來了!”

“那就是落河學府嗎?”

“我看到照影峰了!還有望道峰!神途林!”

“九峰!那是落河九峰!”

難掩激動的叫喊聲在渡船內外不斷響起,學府新生滿麵都是振奮欣喜,帶著對未來修道歲月的無限希望與憧憬。

紅日漸升,朝霞也一並鋪陳萬裡,燦金橙紅的雲塊或高懸天頂,雲蒸霞蔚,或低垂近水,倒映出凜凜波光,他們乘坐的這艘渡船如被牽引,漸漸升高,去往那高坐彩雲間的學府。

蕭崇琰與顧璟也已經來到船艙外。

他們站在渡船最高處,遙遙望著遠處那逐漸顯出輪廓的落河學府。

先是掩映在繚繞雲霧間的落河九峰。

主管整座學府的主峰九天峰,承襲自劍宗時期的劍修分支照影峰,專修道法的望道峰,精通醫術的杏林穀,神秘莫測的南島靈族修行地神途林。

還有學府藏書閣所在無字峰,藏有萬般法器飛劍的萬器峰,以及學府禁地隱峰。

諸峰四周雲霧儘散,向這群通過重重考核,得以成為學府生的年輕修道者展露真容。

九天峰道殿洞府皆為巍峨宮室,屋宇連成一片,飛簷翹角大氣磅礴,有飄渺仙樂演奏不停。

照影峰劍光凜然,森然劍氣縱橫雲間,引山河共振。望道峰、神途林、杏林穀各有道法衍化,大道三千儘在其間。

其餘無字峰、萬器峰、隱峰卻是驚鴻一現,很快便再度隱入雲霧中,隻留下一道模模糊糊輪廓。

各峰所展露氣象皆不相同,卻又彼此氣脈相連,極為融洽,便如同百家爭鳴,和而不同,各有千秋。

蕭重琰想起先前裴宣所言“有教無類”,會心而笑,不由自主望向落河儘頭的那座孤峰。

先前渡船入學府,落河九峰有八峰散開迷霧,卻有一峰始終隱於迷霧後,不曾真正現於世間。

這一座峰就在落河儘頭,名喚流雲峰,而它還有一個更為人所熟知的名字,叫做流雲巔。

那是如今落河學府的禁地,景珩仙尊的洞府。

也是蕭重琰上一世自小長大,修道百載,卻最終身死道消之地。

隻是蕭崇琰遙遙看過一眼,心下卻頓生疑惑。

流雲巔四季如春,無論歲月如何流轉不息,理當始終春意融融,可為何今日望去,整座山峰卻如覆寒冰,蕭條枯寂,不見半點春色?

“哐——哐——”

渡船緩緩抬升,終於攀上最後一重雲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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