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獵手和獵物調換了個位置,剛剛還一臉興奮的看客們此時已是涕淚橫流。
平日裡他們以場上姑娘的淚水與懦弱為樂,甚至大肆嘲諷,輪到他們自己時,卻似乎並沒有好到哪裡去。
年輕男修拚命地退後:“你!我爹他不會放過……”
“算了,你還是不要報上名來了,”許疏樓阻止了他,“禍不及父母,我也不想打了你之後還要再去揍一頓你爹。”
“……”
鬥獸場,死鬥場隔壁,此時場上有兩名女子,一個倒在地上,另一個趴在她身上壓製著她,看客們正起著哄:“殺了她,扭斷她的脖子!”
這裡明明不是死鬥場,但看客們看起熱鬨來哪管那麼多?
占據上風的女子沒有理會,眼看自己算是勝了,便要放手起身,看出她的意圖後,突然有位看客叫道:“扭斷她的脖子,我就給你贖身!”
“……”女子猛地抬頭看向那道聲音傳出來的方向,又去看場邊的守衛,守衛聳了聳肩,露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不,不要,求你……”被壓製的姑娘眼神裡浮現出幾絲絕望,“彆殺我!我們可是同鄉……”
兩道眼神交彙,都看出了彼此眼底的痛苦。
“快殺!”看客叫道,“我數十下之內,你若還不殺,承諾便不作數!”
占據上風的女子心亂了,不及思考,手指下意識一緊,感受到身下姑娘那脆弱的脖頸在自己手下顫抖。
那姑娘感受著脖頸上的雙手收緊,眼神裡漸漸失去光彩。
此時此刻。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東座那群看客身後的牆麵上突然被撕裂了一個口子,光亮順著裂口照了進來,有人逆光站在了缺口處。
隨著兩個女子眸中都映上了這道光亮,看客席上亂了起來。
隨著這一片亂象,場邊那位負責在未開場時取悅看客的琵琶女手下調子忽然一轉,那琵琶竟做金戈之聲。
許疏樓出劍時,便做重音,許疏樓躍起時,便做輕盈調子。
許疏樓失笑,在遍地的哀嚎聲中對她一禮:“多謝姑娘為我配樂。”
場上那女子早已放開掐著身下人脖頸的雙手,對著許疏樓眼裡染上淚光:“謝謝你及時到來。”
“她及時出現救下的是我,”倒在地上的姑娘幾乎有些說不出話,咳了兩聲,才沒好氣道,“你謝什麼?”
女子沒有解釋,隻是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不敢相信剛剛自己真的動了殺人的念頭,同時心下鬆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鑄成大錯,真是太好了……
許疏樓沒有停留,一路殺穿了所有場子,乾掉守衛,取了鑰匙和腰牌,放出了鐵籠中的姑娘們。眾人既欣喜又不敢置信,直到跑出門外,吹到了外麵的晚風,才又哭又笑地抱成一團。
那與許疏樓同籠的圓臉姑娘驚詫不已地望著她:“你是修士?”
“沒錯,昨日多有隱瞞,還請見諒。”
許疏樓轉身進門的時候,圓臉姑娘追了上來:“修士大人,能不能請您幫我看看,我是否真的可以修真?”
許疏樓抬指搭上她的手腕,探入一絲靈力檢視內腑,片刻後點頭:“是真的,你體內有天然的微弱靈氣。”
圓臉姑娘怔了怔,看起來既喜且憂。
許疏樓昨日與她聊過,自然知道她在遲疑些什麼,想了想,抬手搭上她的肩:“修界有你見到的這些苟且之士,卻也有鮮衣怒馬的俠客,有懲奸除惡的女修,有仗劍行四海的劍仙。成為修士並不會讓你變壞,實力就是實力,是好是壞端看你如何使用它。”
簡單安慰過一句,她準備繼續探查鬥獸場內部,卻又被姑娘叫住。
“昨日你說的那什麼大愛與小善……”姑娘紅著臉看她,“你一定是修士裡最有大愛的那一批!”
許疏樓笑了起來:“不,我是修士裡名聲最差的那一批。”
———
待姑娘們平靜下來,有人尋到許疏樓,問起那些看客如何處置。
“死鬥場那些人,是殺是放,或是彆的什麼,都由得你們,”許疏樓道,“我不會乾涉你們的決定。”
眾人點點頭,轉身互相商量去了。
許疏樓又問:“被擄來的男子關押在何處?”
一位姑娘站出來:“我有一次看到,守衛領著一個男子進了後麵的暗房。”
“請帶路。”
“好!”姑娘們積極地引路,許疏樓在她們的帶領下找到了一間暗室。
暗房裡燃著略顯昏暗的油燈,擺著屏風和一張床、一副桌椅及書架,除此之外彆無他物,完全不像可以關押人的地方。
許疏樓環顧四周:“怕是有機關。”
“大家分頭找找好了。”姑娘們提議。
“我不大擅長機關,”許疏樓想了想,拿出武器開始鑿牆,鑿了四麵牆又挖地麵,很快在地上發現一處空洞,順著裡麵埋的機括一路挖開,掘了地磚,劈了桌椅,順著機括線路摸了到書架上的一個擺瓶,“找到了!”
姑娘們頭次見這樣找機關的,不由嘴角一抽。
隨著機括響動聲,地麵上裂開一個大洞,眾人探頭看去,隻見一截橫木被繩子吊著,緩緩從深處升了上來,橫木之上站著一個古怪的人影。
“快躲!”許疏樓及時預警,手中劍橫在姑娘們身前,下一刻,一個渾身是毛的東西已經從橫木上跳了過來,姑娘們有些躲閃不及,那橫木離地麵分明還有幾丈遠,它這跳躍力實在極為驚人。
那東西上來後卻未立刻攻擊,而是直勾勾地盯著眾人,似乎在等待什麼似的,她略作思索,取出一隻在守衛身上搜到的紅色腰牌,那東西接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