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夜, 天空中紛紛揚揚地下起了雪,映著月光與燈火, 煞是好看, 一行人也不用靈力遮擋,躺在塔頂,任由雪花落在臉上融成水滴。

許疏樓在天空中和雪花一起飄啊飄:“我閉關這五年, 修真界有沒有發生什麼新鮮事?”

白柔霜想了想:“師姐你還記得玄武樓前任樓主……我是說那個假樓主留下的子女嗎?就是和你有仇的什麼三小姐五少爺的。”

“當然記得,”許疏樓笑道,“我閉關了五年, 又不是五百年。”

白柔霜歎了口氣:“他們都已被殺了。”

“什麼?”許疏樓怔了怔,“誰殺的?”

“玄武樓的長老, ”江顏接話,“江湖傳聞, 他們殺人是為了向現任樓主高鳴示好獻媚。”

許疏樓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來高鳴已經手握玄武樓大權了。”

她回想起當日那個住在狹窄小院、坐在輪椅上的年輕人, 他經脈儘廢,被推上樓主的位子不過是權宜之計……五年前自是無人料到今日。

許疏樓輕歎, 不知這個年輕人最終能以他有限的生命走到哪一步。

街上傳來小販叫賣的聲音, 許疏樓落在街麵上, 買下了他們剩下的幾份吃食,好叫他們在大年夜儘早回去與家人團聚。

她把這些吃食給飽受餃子摧殘的師弟們分了,想讓他們多嘗嘗正常人的食物,培養一些合理的品味。

季慈捧著一份熱騰騰的羊雜湯喝了一口,又挖了一勺乳酪紅薯泥:“好像確實是比我的餃子強一點。”

“一點?”白柔霜質疑他的用詞。

“……”

“我正巧有些需要購置的東西, 去城裡逛一逛。”許疏樓應景地披了件紅色大氅,手裡提了隻燈籠, 順利融入凡間街景。

江顏捧著一小碗黃酒, 對她揮了揮手:“我們在這兒等你。”

許疏樓對師弟師妹們一笑, 提著燈籠漫步走開。

路邊的花燈攤子前,有個小孩子猜不出燈謎,急得快要哭起來,許疏樓經過,悄聲在她耳邊說了答案,看她接了賣家遞過來的兔子花燈,破涕為笑地跟著家人離開,許疏樓又在攤子上留了份買花燈的銀錢,才準備轉身離開,那小女孩卻又想起什麼似的,回身給了她一個擁抱。

小孩子身量矮,隻能抱到她的腿,抬頭對她甜甜一笑,露出缺了兩顆的門牙,許疏樓怔了怔,才抬頭摸了摸女孩子的頭:“新年快樂。”

小孩子的父母有些不好意思地把人拉走,許疏樓駐足看了看他們的背影,當父親的已經單手把女孩子抱了起來,另一隻手和身邊女子交握,很幸福的一家人啊。

街角有孩子們在堆雪獅子,苦惱著不知如何堆出獅子尾巴,許疏樓便上前幫了忙,壓實一團雪,唰唰唰幾刀削出了漂亮的獅尾,向獅子臀部一插,在孩子們的叫好聲中逐漸迷失,把手裡的燈籠送了他們做裝飾。

路過城中富商家,她又圍觀了一場吵鬨,買了幾件東西,便自回轉,新年的街頭上,有不少舉家出門看燈火的百姓,三三兩兩,大人手裡牽著孩童,孩童麵上帶著笑容……

許疏樓穿行在他們中間,獨行卻並不孤寂,前方也有人在等她。

拐過一條街頭,師弟師妹們的身影便映入她的眼簾,一行人或蹲或站,在牆根處擠成一排,讓許疏樓很有在他們麵前擺隻碗的衝動。

哦,不用了,一向寡言的四師弟單鬱已經在身前用白雪堆了隻碗出來。

許疏樓駐足,掏出枚銅幣擲出,穩穩地扔在了雪碗中。

眾人抬頭看見她,便圍了過來:“師姐買什麼了?”

“買了一座小樓。”

“你買了什麼?”白柔霜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座小樓,很精美的那種,有三層高,雕梁畫棟,裡麵各色桌椅床櫃都齊全了,”許疏樓比劃著,“我收在了乾坤鐲裡,太大了,不方便在這裡拿出來給你們看,以後就可以隨時在野外露宿了。”

“……在哪兒買的?”

“城裡,也是湊巧,我路過時恰好聽到有人吵架,”許疏樓講道,“起因是一個富商在自家院子裡建了一座小樓,還沒來得及玉樓藏嬌,就因為擋了鄰家園子裡的陽光,被鄰人找上門來要求他拆掉,富商舍不得花出去的銀子便不肯拆,據說他們已經吵了好些時日了,僵持不下,連大年夜都在吵。我看那小樓覺得正合心意,就問富商賣不賣,然後隨手買下帶走了。”

師弟師妹們不由發出俗人的感歎:“有錢真好。”

許疏樓笑了起來:“是啊,真好。”

白柔霜奇道:“沒有地基,這小樓立得住嗎?”

“回去刻一個靈陣就可以,你看樊都城裡不是還有那種漂浮在空中的建築嗎?”

“也對……”

一行人隨口聊著天,漸漸走遠。

隻剩下單鬱堆出來的雪碗靜靜待在原地——那廝居然還記得把碗裡的銅幣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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