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是解決了, ”白柔霜把頭靠在師姐肩上,“不知為何,我卻隻覺得悵然。”
“因為這並不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樓主夫婦都已化成白骨,”許疏樓摸了摸她的發絲, “不過真相大白總是好事,且看高鳴接下來如何應對吧。”
“我聽見那些長老請他做下一任樓主的時候, 真的很想罵人,”白柔霜咬唇,“連我都看得出, 這些人是想挽回聲名,又想把爛攤子乾脆丟給他。他經脈已廢, 至多不過再活上幾十年, 到時候權力又能被那些人收回,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是啊。”
“師姐,你覺得他會接受嗎?”白柔霜有點急躁,“不行,我得去提醒他。”
許疏樓輕歎:“我和你一起去找他。”
她們在玄武樓主的書房找到了高鳴, 這裡已被搜查過一遍,果然找到了機括暗室, 白柔霜看著那甚至無法容納一個成年人平躺下的方寸空間, 不忍心地移開視線。
“可惜不能把那高章投入招魂幡練上一練, ”她看向高鳴,“高大夫,你會不會覺得他死得太容易了?”
高鳴在那暗室前點燃了三柱清香:“的確是太容易了些, 人死得總是很輕易。但我想讓他立刻死, 死在所有人麵前, 死在玄武樓前,希望父親在天有靈,能看到這一幕。”
許疏樓微微閉目:“高道友接下來有何打算?”
高鳴摩挲著手中一紙卷宗:“我打算接下樓主之職。”
白柔霜急道:“高大夫,你可彆上他們的當,他們是算計你呢!”
高鳴搖了搖頭:“那些人的嘴臉,你們都看到了。”
許疏樓頷首。
“這些人看起來修為很高,但他們眼裡隻看得到他們自己,”高鳴笑得諷刺,“當初在玄武麵前起誓時一個個說得好聽,要輔佐樓主造福汝州一地百姓,實則呢?當了長老後日日閉關,樓中事務儘數交由高章、沈及那種人,他們哪有一日管過其他人死活?”
“……”
“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片刻察覺過眼前的樓主不對勁,更無從得知是他們真的昏聵如此,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因為高章能讓他們賺到更多靈石,得到更多的修煉資源,”高鳴捂著嘴咳了兩下,“我隻知道這件事我無法追究下去。”
許疏樓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明白。那些人隻要咬死了自己被蒙蔽,一口一個愧悔,高鳴便不能給他們定罪。
白柔霜若有所思:“所以你要……”
“所以我要做樓主,沒錯,”高鳴眉宇間浮現一絲冷意,“我知道他們想利用我,但鹿死誰手還是未知之數。”
白柔霜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心腸很軟的年輕人麵色間染上淩厲和野心。
顯然,他並沒有因為高章的死而放下仇恨,乾脆利落地殺了高章後,他有了新的目標。
心情凝重的離開書房時,白柔霜看見了合歡宗的那位樂菱姑娘,她站在遠處擔憂地看著書房的方向,卻不知為何沒有上前。
許疏樓的腳步頓了頓,高鳴看著她的背影,猜到她似有話說:“許姑娘,我永遠感激你為我做的一切,但請千萬不要勸我放下仇恨。”
許疏樓回首看他,想說些諸如“彆讓這份仇恨毀了你”一類的話,卻又清楚不必再說。高鳴算得上是個聰明人,道理他自然都懂。
她搖了搖頭:“祝你早日得償所願,大權獨攬。”
這麼多年的排擠冷待沒有讓他自暴自棄,經脈儘廢也沒有讓他變成一個真正的廢人,憑他心性之堅,許疏樓相信他可以做到。
其實她也很想看看,這個曾經心腸很軟,又靈力儘失的年輕人,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高鳴對她拱了拱手:“日後,許姑娘若有所需,玄武樓定當全力相助。”
———
白柔霜略有些沉重的心情隻持續到了玄武樓門口,她們遠遠地便聽到了吵嚷聲。
左護法沈及僅著一件裡衣,正在門內對著管事破口大罵:“我在高鳴那個破院子醒來的,誰知道那個臭小子是怎麼做到的?他一定是偷了我的東西後畏罪逃了,我上次在賭場丟靈石肯定也是這個婊/子養的做的!速速給我調人,全城圍捕他,彆讓他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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