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寒宮內靜悄悄的,一時之間誰都沒有說話。麵前酒杯當中的酒已經續了好幾回,就在沉香已經因為這樣過分的寂靜而開始隱隱感到不安的時候,薑乾青終於是開口了。
“空口無憑。”他說,“或許,你願意帶我去看看?”
太陰星主慢吞吞的將自己手中杯子裡麵的酒飲淨,抬起眼來看向薑乾青的時候,眼底像是有著一片的水光,似嗔還怨:“你這樣可真是不討人喜歡。”
“沒關係。”薑乾青非常從容的回答,“我不需要什麼人的喜歡。”
你要是這樣說話的話,那我們就很難繼續當朋友了。
太陰看起來像是被薑乾青這樣將所有的話都給直接堵住了,她張了張嘴,又悻悻的閉上,放棄了繼續和薑乾青做這些毫無意義的口頭上的爭執,轉而直接站起身來,一言不發的朝著外麵走去。
這、這難道是生氣了不成?
沉香看著太陰星主的舉動,心頭頓時大感不妙。他搓了搓手,要去拉薑乾青的衣角,卻在扭頭的時候看到了對方麵上的表情,頓時原本的動作都稍微停滯了。
察覺到了一旁沉香投來的目光,薑乾青抬了抬眼,見他正望著自己發愣,頓時有些好笑。
“愣著乾什麼?”薑乾青說,“跟上去啊。”
“哦哦!”沉香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一般的站了起來。
他們在廣寒宮的長廊上穿行,很快便來到了宮殿的後花園。一望無際的月桂樹在這裡生長著,其上又綴有顏色淺淡到幾乎要看不出來的、淡黃色的花。
而在這一片的冰魄和玉色當中,即便是隔著很遠,那一點點的青翠欲滴的綠色都顯得尤為的晃眼,是根本無法不去在意的程度。
太陰的目的地顯然也正是那裡。
她在那一小叢林=的綠色前停了下來,並沒有轉身,隻是聽著薑乾青和沉香走到自己身後的腳步聲,方才開口道:“你看,孔雀,這便是在我的太陰星上被孕育出來的……奇跡。”
太陰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去,用手指碰了碰那小小的植株。
薑乾青垂眸看了一眼,那些的確是同人間的許氏藥堂裡麵所擺放的靈芝草一般無二的植物。很顯然,白素貞的“供貨源”便是從這裡得到的。
“你看到了嗎?”太陰問。
沉香的眼神有些迷茫,顯然,太陰這沒頭沒腦的問話讓他整個人都有些無法理解。他甚至開始覺得他們並不在一個世界軌道當中,不然的話,為什麼太陰說的每一個字他都理解,但是組合到一起的時候就變成了某種天書?
但是薑乾青知道太陰在問什麼。
太陰星是與太陽所相互對應而誕生的存在,是這整個由盤古的身軀所化作的世界的“眼”,太陰星生來便被陰氣所完全充斥著。
這裡注定寒冷而又孤寂,同外界的一切都隔絕開來,不被生機與陽氣所眷顧,是與整個世界都站在對立麵的存在。
而若是有一天,在太陰星上出現了生機,達到了陰陽平衡,那麼便意味著,太陰星主的道已經走到了極致。——她將超脫於此世之外,同那些星世界之外,於三十三重天之上超然的聖人成為一般的存在。
走到自己的道的極致,這幾乎可以說是所有修道之人的最終極的目標,他們上下求索,為此不惜花費無數個紀元的漫長的時間,為的就是這一天。
因此,儘管不知道白素貞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但是當太陰在原本想要將那隻不知天高地厚的膽大的妖怪從自己的領地上丟出去的時候,她注意到了那一點不惹眼到幾乎要被忽略掉的綠色。
太陰幾乎是當場便屏住了呼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