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手稿的繪製工作也基本告以段落,即便吳蔚已經竭儘全力,但回頭看看仍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好在吳蔚在這些地方都做了留白,若是日後某一日忽然記起,或是後人探索出更正確的理論知識,也方便隨時補上。
吳蔚起身離開書房,來到四方的院落中,負手而立,仰頭望天。
近來天氣越來越熱,管家已經詢問過兩次,是否要開冰窖取冰了。
泰州僻遠,海州那邊的烽火狼煙並沒有傳到這邊來,梅蘭竹菊她們也很久沒有來過了,最近一次見麵,吳蔚聽小菊隱晦提起,她們幾人可能會被派出去執行任務,如今看來,她們四人此時或許已不在泰州了。
從上次冒險去了一趟宜王府,吳蔚就再也沒有出過宅門,對外界消息,隻能從柳翠微的口中獲取。
然而,百姓所知,終究有限,這陣子雖然沒有聽到戰局不利的消息,吳蔚卻莫名有一種感覺,一場更大的風暴正在無聲的醞釀著。
晌午,柳翠微風塵仆仆地回來了,給柳老夫人請過安,直奔她們的院子,見吳蔚正坐在石凳上喝茶,笑著來到吳蔚身邊坐定,說道:“今兒天色不錯,從倉實縣訂的那批糧食可算是到了,用了一上午的功夫,清點,過稱,造冊,入庫、下午我就不去米莊了,在家陪你。”
吳蔚含笑注視著柳翠微,柔聲道:“隻要不出大變故,咱家的銀子是無論如何也花不完的了,有些時候適當放放權,不必親力親為,累壞了我會心疼的。”
柳翠微剛要說些什麼,就見吳蔚抬手到自己的鬢間,從上麵取下了一粒穀殼,伸直了食指,那顆穀殼安靜地躺在上麵,隨後被一陣風給吹走了。
柳翠微將原本解釋的話咽下,說道:“經曆了旱災,水災,見過糧食顆粒無收,有些事兒啊,還是經了自己的手,心裡頭才踏實。”
“三娘,我有件事兒,想和你商量。”
“嗯,你說。”
“你說我能不能找個機會到善堂去瞧瞧?”
“這個……你若是想見見他們,找個機會讓家裡的廚房準備些吃食,我把孩子們都接過來?這府中儘是宜王的人,他們未必肯放你出去,就算是出去了,也定會將此事稟報給宜王,到時候免不了一番詢問,說不好你還得到宜王府去親自解釋,眼下局勢未定,還是莫要和宜王府牽扯太深了吧?”說到此處,柳翠微的眸子裡多了幾分恐懼,看了看吳蔚,沉默片刻才再度開口,繼續道:“周老爺子死了。”
這個結果吳蔚並無意外,而且吳蔚也從周環襄的口中聽說了:周老爺子被三堂會審判了一個淩遲處死,那都是幾個月前的消息了,如今才傳來周老爺子的死訊,說明周老爺子在這個過程中承受了非人的折磨,可朝廷究竟判了周老爺子什麼罪呢?
大概是“通敵叛國”吧,若非如此,一場淩遲也不會進行了一個多月的時間。
吳蔚的鼻子有些酸,她的腦海中閃過了與周老先生的初次見麵,那樣一個精神矍鑠,目光如炬,如
鬆柏般挺拔的老者,漂泊孤島數十年,卻不忘本,一腔愛國之誌,最後卻死在了自己的同胞手中。
“高律真該死!()”吳蔚低吼了一句。
柳翠微被這突如其來的宣泄,嚇了一跳,驚慌地環顧一周,見四下無人,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柳翠微心疼地看著吳蔚,柔荑按在了吳蔚的拳頭上,輕聲安撫道:“會有那麼一日的,可這些話……咱們心裡想想就好,莫再輕言了。㈩()㈩『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嗯。”
“過幾日,我安排善堂的孩子們來家裡遊玩一日,可好?”
“也不必如此麻煩,我其實是想看看善堂裡的那些孩子們,有沒有能吃仵作這碗飯的,梁朝人對仵作的避忌已久,想要收一個父母雙全的孩子為徒,太困難了。善堂裡的這些孩子無依無靠,沒有那麼多忌諱可講,心性也比正常家庭的孩子堅毅,我想著……光是留下幾套書本還不夠完善,最好是能手把手的教幾個徒弟出來,從剖青蛙,兔子開始教起,把理論和實踐結合在一起,光有圖畫而無實操,傳承很容易就斷了。”
柳翠微點了點頭,對吳蔚的話表示了讚同,說道:“我正巧也有收徒之意,吳柳記的成衣鋪雖然沒了,但這份手藝不能丟,不如我替你去善堂挑挑,真有合適的便帶回家來給你相看?”
“好,那就拜托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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