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蔚呆立在原地,久久未能回神。

即便早有心理準備,但在這一刻……吳蔚突然認識到了:一個無權無勢的升鬥小民生活在一個人治的封建社會,是怎樣的殘酷和冰冷。

清廬縣師爺,相當於清廬縣內最高權力機關的核心人物,最後落到衙役口中也就四個字:師爺死了。

“吳姑娘,請吧?”

“好,請二位稍等片刻,我回家交代一聲。”

“好,請自便。”

吳蔚回到門邊,喚道:“繡娘,我進來了。”繡娘聽懂了吳蔚真正要表達的意思,示意高寧雪先躲到裡屋去,然後才開了門。

吳蔚並沒有進屋,隻是在門口說道:“清廬縣的師爺……死了,我得過去一趟,吃飯不用等我了,你自己吃。”

聽到這個消息繡娘也是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努力擠出一句:“早點回家。”聲音裡帶著顫抖,人對死亡的畏懼,出自本能。

“拿一塊肥皂給我。”

“哦,好!”繡娘從架子上取了一塊用油布紙包好的新肥皂,吳蔚接過肥皂揣到懷中,又看了繡娘一眼轉身離去。

……

在前往衙門的路上,三人異常的沉默,吳蔚跟在張興和李六的身後,隻能聽到三人的腳步聲。

師爺的死,是吳蔚始料未及的變故,吳蔚突然反應過來一個問題:自己作為藍星現代人的身份,來到這個時空以後思維方式並不能很好地應對一些問題。

藍星是一個司法健全,監督機製完善的法製時空,而這裡與藍星相比顯然是欠缺了很多。

吳蔚覺得在這件事情上自己已經表現的夠陰暗了,明裡暗裡拉著高寧雪入局就是為了乾掉清廬縣的知縣和師爺,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吳蔚覺得自己還是太嫩了,太缺乏和這種掌權的黑惡勢力鬥爭的經驗和手腕。

萬幸的是足夠幸運,能撿到一個落單的縣主,否則……死的恐怕就不是師爺,而是自己了。

吳蔚也想讓清廬縣的知縣和師爺死,但她想的卻隻是經由官位更高的人,借律例除掉他們,可對方呢?

必要的話,連自己人都能乾掉,沒有什麼律法,也沒有什麼情義,棄車保帥,冷酷無情。

這段位簡直差了兩個十萬八千裡……

吳蔚思索著:大抵是平佳縣主的行蹤暴露,衙門那邊聽到了什麼風聲,知道除掉自己已經來不及了,隻能把一切都甩給師爺。

吳蔚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寒氣在周身亂竄,如果這件事真如自己所想,那麼清廬知縣很可能會成功躲過這次風波,待到東方瑞和高寧雪一走……

吳蔚心沉到了穀底,縱然大腦急速運轉也想不到破局之法,說到底賄賂仵作偽造手劄的這件事情裡,縣太爺是沒有出麵的,無論是人證還是物證都缺了一環!

還是自己太年輕,太操之過急了,一步錯,便釀成了這種無可挽回的局麵。

“吳姑娘,到了。”吳蔚想得入神,連什麼時候到的衙門都不知道,她勉強扯出一絲笑容:“知道了。”

“吳姑娘,這邊請。”

吳蔚跟著張興,來到了清廬縣衙門的正堂,正中間門的空地上擺著師爺的遺體,用白布遮著,左右兩邊各站著一排衙役,縣太爺端坐在桌案之後,上麵掛著一方匾額,上書“明鏡高懸”四個大字,在縣太爺桌案的左前方,放了一張小桌,那裡是書記官的位置,卻也是陌生麵孔。

吳蔚來到師爺的遺體旁跪到地上:“草民吳蔚,參見大人。”

“本縣聽說吳姑娘的驗屍手法精湛,曾協助東方大人辦過案?”

“大人謬讚了。”

“堂下躺著的,是我們清廬縣的師爺,今晨於自宅書房內被丫鬟發現,在懷中留有遺書一封,你且看看師爺是真的自儘了,還是遭人殺害?”

“是。”

吳蔚問清廬知縣要了一盆水,用肥皂洗過手後朝著師爺的遺體鞠了一躬,扯開白布,師爺的死相並不好看,單從外表上看符合上吊自儘者遺體的特征,但吳蔚還是要來了剪刀請衙役幫忙剪去師爺身上的衣物,按照流程認真工作起來。

師爺頸部的勒痕隻有一條,體表,頭部,身體各個主要關節並無外傷,從屍體表現上來看也沒有中毒的表現,指甲裡乾乾淨淨沒有留下任何掙紮,抓撓的證據。

吳蔚將自己所看到的和判斷一一說完,書記官記錄完畢後,讓吳蔚簽字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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