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娘盯著雪地上那個吳蔚抓著自己的手寫下的字,感覺心口酸酸漲漲的。

她轉頭看了看吳蔚,隻見她笑著又用手指在雪地上寫了兩個字。

“吳蔚。”吳蔚念道。

三娘和吳蔚兩個名字緊緊地挨在一起,繡娘轉頭看向吳蔚,低聲道:“你今日怎麼起這麼早?”

“你穿衣裳的時候我就醒了,賺了錢心中歡喜,睡得不沉。你呢?怎麼這麼早就出來了,是不是要堆雪人啊?”

繡娘卻隻是抱著自己的膝蓋,看著雪地上的四個字,她昨夜考慮了一整夜,可臨了臨了還是缺了那麼一點點勇氣。

吳蔚收起笑容,端詳了繡娘的側臉半晌,又看了看雪地上繡娘寫的那個“三”字,其實繡娘寫的並不算是字,三筆幾乎一樣長,每一筆的間距也不對,與其說是個“三”不如說繡娘畫了三條橫線。

但以繡娘的性格,她絕不是那種大清早起來不去乾點活兒,而是跑到雪地上來劃線的人。

明白了繡娘的心思,吳蔚是有些高興的,其實她早就有教繡娘認字的想法了,不認字實在太不方便了,要是有歹人騙繡娘簽賣身文書她都不知道,隻是一直苦於沒有條件,眼下文房四寶還有剩餘又得了張成送的一本書,不正是萬事俱備嗎?

吳蔚清了清嗓子,喚道:“繡娘?”

“嗯。”

“反正之後也沒什麼事兒要忙了,毛筆買都買了,總放著不用會壞的,我教你認字寫字好不好?”

繡娘猛地抬起頭,一雙美目盯著吳蔚,似乎在確認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吳蔚立刻擺出一副苦臉,央求道:“哎呀~你就讓我教教你吧,我最喜歡教小孩子了。”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不管,誰讓你年紀比我小了?一律按照小孩子處理,你就讓我當一回老師嘛~行不行?”

繡娘的嘴角抽動,差點就要笑出來了,抿著嘴唇才隱去了笑意,點了點頭。

吳蔚朝繡娘伸出小拇指:“拉鉤。”

“拉鉤?”

“你把小拇指伸出來~”

繡娘按照吳蔚的要求伸出了小拇指,吳蔚勾上繡娘的小拇指,一邊輕輕悠蕩,一邊念道:“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你答應我了啊,反悔就是小狗,汪汪!”

“……我不會的,你也彆總上吊,上吊的……大年下的,多不吉利啊。”

……

柳一娘子激動得半宿沒睡著也起來晚了,等她穿戴好來到院子裡的時候,吳蔚和繡娘已經把院子給打掃好了,用積雪在院子裡堆了兩個雪人,吳蔚找到了一些小石子和樹枝給雪人做了眼睛和手,兩個人的臉頰和雙手凍得通紅,卻笑的很開心。

柳一娘子也被這樣快樂的一幕所感染,站在原地注視了片刻才招呼道:“大冷的天在外麵瘋,快回屋,我去做飯了。”

吳蔚這才拉著繡娘的小手,倆人高高興興進去暖和去了。

和吳蔚瘋玩了一早晨,繡娘心中的陰霾和不安被驅散了大半,這樣童趣的事情,在繡娘的記憶中屈指可數。

吃過早飯,張水生出門辦事,柳一娘子和劉老夫人開始洗全家的被褥,衣裳,打掃屋子院子,再有十天就要過年了,不管是窮過還是富過都要講究個乾乾淨淨,繡娘和吳蔚是客人,自然是不用做這些的,隻需要在西屋待著就好。

往年的這個時候,是繡娘一年當中最忙碌的時候,有條件的街坊鄰居會送來布匹請繡娘幫忙做過年的新衣裳,除此之外繡娘還要喂雞,喂豬,打掃牛棚,做一日三餐,幫著娘親一起打掃家裡,清洗被褥,從早上睜開眼睛一直忙到半夜,點著油燈給人家做衣裳,直到除夕那天下午才能輕鬆一些。

忙碌了一年的莊稼人在臨近過年這幾天大都是不乾活的,要好好休息,繡娘的母親還要趕集,采買過年要用的東西,家裡所有的重擔便幾乎都落在了繡娘的身上。

而分家出來的第一年,繡娘正享受著從未有過的閒適。

吳蔚和繡娘靠著堆在牆角的被褥上,腿上蓋著柳一娘子給的小薄被子,挨在一起。

吳蔚單手捧著張成給的《雜記》另一隻手的食指不住略過自己讀過的部分,繡娘在一旁聽著,看著。

吳蔚倒是沒指望如此就能教會繡娘認字,隻是想借此機會讓繡娘過過眼,熟悉熟悉字形即可。

這本書裡記載了許多有趣的故事,民間的風俗,還有一些野史,繡娘聽得津津有味,吳蔚也對這個時空有了更具體的了解。

讀了幾章,吳蔚提出教繡娘認字,一人又取來文房四寶,拿了些剩下的紅紙鋪到桌上,吳蔚先教了繡娘握筆的方法,糾正了一下繡娘的手勢,然後便在紙上寫了一到十,這十個字。

除了“四五六七”外,剩下的幾個字繡娘都是認識的,用了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這四個字也認識了,吳蔚讓繡娘一邊讀一邊寫,一個字寫了十遍,寫“一一三”和“十”還尚可,另外幾個字卻被繡娘幾乎寫成了一團墨跡,看著自己寫的東西,繡娘的臉霎時紅了個徹底,就像做錯了事情的孩子,想要用袖子擦又猛然停住了,想要用手擋又知道擋不住。

吳蔚從未見過繡娘如此羞赧的表情,連忙說道:“哎呀,怪我怪我……是我教的不對!”

“……對不起。”

“不是,這件事兒真的怪我,你等著啊,我馬上回來!”

吳蔚穿鞋下地快步走了出去,不禁懊惱:繡娘從來沒握過筆,自己怎麼能用教現代孩子的方式去教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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