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容川感到片刻暈眩,伸手去抓淋浴間的簾子,想從這個化為了怪物洞穴的地方奪門而出,剛邁出半步就被一隻手扣住了腰,還有另一隻手緊緊握住他的肩頭。

徐旦不知何時站了起來,將徐容川牢牢圈禁在懷裡。他的皮膚過分滑膩柔軟,甚至感覺不到骨頭,讓徐容川瞬間聯想到某種深海的觸手動物。

他的心臟開始瘋狂跳動。

淋浴間狹小無比,熱水與親吻一起流過全身,被深藏起來的記憶湧上心頭,熱度開始攀升。

徐容川望著淡琥珀色的瞳孔,無聲地數著數,一直數到三十,那雙眼睛一下也沒有眨過,隻是直勾勾地盯著他。

等怪物找到了思念已久的柔軟巢穴時,漂亮的眼睛裡才終於浮現出水光,微微閉合兩秒,似乎在努力壓製過分強烈的快樂。

兩秒後,徐旦靠得更近一些,半邊身體在緩慢又不容置疑地攻占領土,還有半邊裝得純正無害,癡癡地凝視著徐容川,低聲問:“你在想什麼?”

徐容川近乎無法呼吸,指甲摳進瓷磚縫裡,摳斷了一小截。

他斷斷續續擠出回答:“在……後悔,酒吧那晚,不該,招惹你……”

徐旦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以想要將他徹底撕裂的力度,把他抵在瓷磚之上。

“不要這麼說,”他的聲音聽起來無比悲傷,“我會忍不住想流眼淚。”

徐容川偏過頭去,不與他對視。徐旦不依不饒,撫過他顫抖的背部,又重新開心起來,道:“你明明也很快樂,不是嗎?”

徐容川沒有再回答,淋浴室裡隻剩下嘩嘩水聲。

……

從遊泳館裡出來的時候,徐容川的腿都在發顫。

天已經蒙蒙黑,附近沒什麼人,徐旦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邊,兩人的腳步聲彼此交織,誰也沒有說話。

徐容川硬挺著背,一路走到停車場,找到自己車。

見徐旦還沒有自行離開的跡象,他終於轉過頭,看向徐旦:“還跟著我乾什麼?”

暮色中,徐旦白皙的臉龐像完美無缺的乖巧娃娃。

他微笑著說:“我好餓,學長可以請我吃飯嗎?”

聽到“吃”這個字,徐容川的心跳漏了半拍,快速掃過他的嘴唇,異樣的情緒湧上心頭。

他道:“你睡了我,還要我請你吃飯?”

徐旦立刻改口:“我請學長吃!”

徐容川現在不太想理他,拉開車門,姿勢彆扭地坐進駕駛室。

剛剛打上火,徐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坐上副駕,係好安全帶,固執地重複:“我們去吃飯,你一定也餓了吧?我們可以吃清淡點的,比如海鮮粥,或者學長想吃的彆的什麼……”

海鮮。

徐容川腦中閃過身邊人柔軟細膩的手臂,緩緩吸氣。車廂密閉空間中,他又聞到了那股異於常人的微妙香味。

他沒有拒絕,拉動手刹開往商業街。徐旦以為

他同意了,很快開心地翹起嘴角,全神貫注盯著徐容川的側臉看。

徐容川道:“我必須要提醒你一件事。”

徐旦從鼻腔裡發出“嗯?”的一聲,半撒嬌式地問:“什麼事?”

“根據你的提議內容,我們隻是上.床的關係,吃飯不屬於義務範疇內。”

徐旦一僵。

車廂陷入片刻沉默,徐容川沒有轉頭去看徐旦的表情,卻能夠感覺到空氣在一點點凝固。

他莫名有些心軟,又道:“所以,你需要拿另外的籌碼來換。”

徐旦立刻靠近他,有些急切,在他的側臉吻了吻,問:“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徐容川空出一隻手來擋住他:“我隻是想問幾個問題。另外,我在開車,你能不能坐好?”

徐旦乖乖坐好:“你問,我絕不向你撒謊。”

徐容川思索了片刻。

說實在的,他有太多太多問題想問,徐旦這個人好像一個巨大的謎團,到處充斥著疑點和矛盾。但思來想去,他又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最後隻是問了最基礎的信息:

“你父母是做什麼的?”

徐旦回答:“我沒有父母,聽說他們在我剛出生時就去世了,是管家叔叔把我養大。”

“為什麼選擇讀法律?”

徐旦道:“不知道,填誌願的時候看到了法律的專業介紹,總覺得自己應該讀法律,所以填了法律。”

徐容川皺眉。這是什麼理由?

“有跟彆人談過戀愛……或者上過床嗎?”

徐旦的聲音一下子拔高,焦急地解釋:“沒有!從來沒有過,我發誓。”

紅燈,徐容川抽空看了他一眼。

“你長得這麼漂亮,應該不缺追求者吧?”

徐旦:“追求者是什麼意思?就像我給學長送花那樣嗎?嗯……應該是有的,但是我一個也不記得了。”

這個問題問完之後,車廂重新陷入安靜。

徐旦以為他在懷疑,又肯定地重複了一遍:“真的,一個也不記得。”

徐容川還是沒說話。

沒有父母,不懂人情世故,對世俗毫無興趣,像白紙一樣純粹,好像沒有什麼能夠成為他的拘束。

他又想起那股詭異的微香,還有柔軟無骨的手臂,以及那些絕對不正常的舉動和言語……然後越發地覺得,徐旦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某種怪物。

不知不覺中,他把這個疑問說出了口:

“你真的是人類嗎?”

徐旦一愣。

透過後視鏡,徐容川看到身邊人臉上浮現出疑惑,有些小心翼翼地打量他的臉,試探著開口:“……對不起,是我做了什麼讓你覺得奇怪的事嗎?”

徐容川感到一點煩躁:“你就說是不是?”

徐旦:“當然是!”

他拉過徐容川的右手,放在自己左胸,讓他聽裡麵咚咚咚的心跳聲,低聲道:“或者,

如果你還是懷疑的話,可以把我的心臟挖出來看看。”()

這句話說得很認真,一點也不像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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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容川猛地將手收回去。

瘋子。

哪怕是人類,那也是人類中的瘋子。

他又感到頭疼了,一邊後悔一而再再而三沒有原則的淪陷,一邊對自己的真實想法感到困惑,猶豫著要不要現在把人趕下車去。

這或許是他最後與徐旦劃清界限的機會。

然而,一直猶豫到車停在商城口,他還沒有將想法付諸於行動。

徐旦開開心心下了車,挽住他的手,像熱戀中的小姑娘那樣,恨不得每分每秒黏在他身上,甩都甩不走。

哎……徐容川在心裡歎氣。

或許徐旦真的是怪物,吃心臟的那種。

十二、

就這麼不明不白的,他開始和徐旦保持肉.體上的關係。

拋開其他各種因素不談,他們的身體就好像是為彼此而生的,每一處都契合得完美無缺。如果第二天沒有早課,他們甚至可以瘋狂廝混一整個晚上,做到連手指頭都動不了為止。

每當這個時候,徐容川都會想起徐旦常掛在嘴邊的話。

他們是命中注定。

尤其是上周,他們去無人的山上露營。

到達目的地之後他們什麼也沒做,支起帳篷便開始擁抱和接吻,折騰到次日清晨,徐旦將他從睡夢中喚醒,欣喜地讓他起床看日出。

他拉開簾子,看到清晨裡的第一束陽光打在徐旦側臉,他的皮膚仿佛是透明的,瞳孔也變得透明了,裡麵一半映著朝陽,一半映著徐容川的影子,美到如同不小心闖入凡世的精靈。

在那一刻,徐容川忽然感到強烈的心悸和熟悉之意,似乎在很久很久跟同樣的人、做過同樣的事情、見到過同樣的畫麵。

日出之中,徐容川第一次主動吻了徐旦,接吻時他滿腦子想得都隻有一件事:

他和徐旦,難道真的是命中注定?

但是這個問題永遠都得不到答案,而且徐旦實在太知道怎麼引誘他,走出第一步之後,他逐漸不再思考這些複雜的問題,開始越來越沉迷於直接的快樂,和徐旦見麵的次數增加到一周四五次。

見得多了,徐旦慢慢地滲透進他生活的每一個角落。

他被蜜糖甜昏了頭,一時間竟然沒有察覺。

最開始,是他和徐旦外出吃飯時偶遇了文術。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徐容川每次和他吃飯都選了遠離大學城的地方,但不知為何,偏偏文術也出現在那裡,旁邊依然坐著沈山蒼。

兩人似乎吵架了,沈山蒼麵無表情,文術湊到他身邊,一看表情就知道在花言巧語地哄人。

徐容川看到文術,當場想結帳走人,徐旦忽然失手打翻了一個杯子。

服務員低聲驚呼,周圍人的視線都投向這邊,裡麵也包括文術。

他看看徐容川,再看看徐旦,眉頭緩緩

() 挑起,低聲跟沈山蒼說了一句什麼,風情萬種地走過來,伸手攀住徐容川的肩膀。

“哎喲,()”他對徐旦直笑,“我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佩服你們哪一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徐容川:“你彆想歪了,我和……”

文術點了點他的鎖骨,從包裡掏出一個化妝鏡,打開來給他看。

透過鏡子,徐容川看到那裡有一塊再顯眼不過的吻痕。

“……”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出門之前還沒有這塊礙眼的痕跡,必定是在路上接吻時,徐旦黏糊糊纏著他弄出來的。

文術見他無言以對,笑得更加開心,道:“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都不用我給你介紹女生了。”

“你們繼續,我就不打擾了。徐小學弟,有機會一起出來喝酒。”

說完,他又捏了捏徐旦的臉,重新回到沈山蒼身邊,兩人嘀嘀咕咕地開始聊什麼。徐容川看向徐旦,有點生氣,又清楚地知道這次隻是意外,他沒有朝徐旦發火的理由。

反而是徐旦,微笑問:“文學長會常給你介紹女生嗎?”

徐容川:“……”

於是,這事輕飄飄地過去,他隻能不爽地接受被文術誤解的事實。

而被文術撞破後不久,又有身邊親近之人發現了他和徐旦的關係。

是徐容川最不希望被發現的人:徐望海。

那天,徐旦帶領大一的辯論隊拿了全區域第一名,大半夜跑到徐容川家裡,又是撒嬌又是裝可憐,非得要得到前輩的“指導”。

徐容川被磨得沒辦法,打電話給徐望海,確認他今天不會回家之後,把徐旦帶進家裡。

剛一進玄關,甚至連去臥室的時間都等不及,徐旦從後麵緊緊摟住他,急切地親吻他的耳垂和後頸。兩人倒在沙發上,再轉移到餐桌上,最後進入浴室,把浴室弄得一片狼藉後終於上了床。

臥室門半開著,徐容川抓住徐旦汗濕的發尾,在他呢喃的情話之中繃緊身體,大腦慢慢變得一片空白,直到熟悉的聲音傳來:

“哥,我們今天提前下晚課了!我回來拿……”

後麵的話戛然而止,徐容川拽掉了徐旦的好幾縷頭發,身體還在不停顫抖,意識已經陷入地獄般的冰火兩重天,被汗濕的眼睛對上弟弟收縮的瞳孔。

“對不起!”

徐望海猛地回神,迅速帶上房門,慌慌張張地跑進了自己的臥室。

徐容川心跳如雷,好一會都沒緩過來。徐旦不停親吻他的眉心和嘴唇,一隻手撫摸他僵硬的背部,小聲安慰道:“這沒什麼,他在宿舍裡和我們討論過要不要給你介紹對象,正好讓他不用再操心。”

徐容川重新抓住他的發尾,下意識冒出一句:

“徐旦,你是不是在嫉妒徐望海?”

淡琥珀色瞳孔一如既往的清澈真誠,徐旦坦然回視,微微一笑,呼吸裡還夾雜著高朝剛剛結束的喘息。

“嗯,”他承認,“我嫉妒他。”

() 徐容川遷怒,把他踹到了床下,讓他睡了一晚上沙發。

如他所言,徐望海並沒有對那件事做出過激反應,僅僅隻是旁敲側擊問了好幾次哥哥的性取向,顯然已經把徐旦當成正牌嫂子。

但徐容川煩得很,以沒有興致為理由,冷落了徐旦一段時間。

而當他冷落徐旦的時候,很多之前被忽略的細節都開始浮現。

不知什麼時候,徐旦在他的生活裡無處不在。

不見麵的兩周裡,身邊所有人似乎都在替徐旦說好話。

十三、

撞破了他們關係、又是徐旦室友的徐望海最先找他,在飯桌上小心翼翼地試探,問:“哥哥,你最近心情還好嗎?”

徐容川心情並不好,給了弟弟一個眼神讓他體會。徐望海立刻埋頭扒拉幾口飯,過了幾分鐘,又忍不住抬起頭:

“下周我課比較多,可能沒時間回家,能不能讓徐旦回來幫我拿一下藥?”

徐容川挑起眉:“怎麼,他就不用上課嗎?”

徐望海道:“他是有名的學神,三天兩頭逃課出去跟你……”看到徐容川的神色,又迅速切換話題,“三天兩頭逃課也能考第一,不要緊的。”

見哥哥冷冷地看著自己,他又道:“而且徐旦最近生病了,夢裡麵老念叨著想吃你做的雞湯,我看著怪可憐的。”

徐容川一愣:“病了?”

“嗯,感冒。”

生病,這種人類身上再常見不過的現象發生在徐旦身上,總讓徐容川有種違和感。他問了問徐旦的症狀,最後也沒同意他上門拿藥,隻是道:“藥我給你送過去,雞湯等會給他打包一點。”

徐望海“哦”了一聲,看著哥哥欲言又止,到最後也沒有再提。

沒過幾天,他又從文術口中得知了徐旦的近況。

文術說:“誒,你和你那個小學弟吵架了嗎?”

徐容川說沒有,文術便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在酒吧裡看到他,喝得醉醺醺的,身邊還坐著一名女生。”

徐容川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女生?認識嗎?”

文術搖頭:“那天隔得太遠,他們又是坐在角落裡,我看不清楚。容川,你多留個心眼吧。”

徐容川笑了笑,裝作若無其事地道:“他比我小好幾歲,追求者眾多,一時新鮮也很正常,如果是真的那就分了。”

文術捏捏他的肩膀:“你明白就好,不要陷得太深。”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從文術口中得知徐旦和彆的“女生”一起喝酒,他比自己預計的還要不爽。

忍了兩天,又有杜若提到“論壇上追你的某某某最近轉而表白徐旦了,你的校草地位不穩”,然後是林半夏:“你介紹的那個學弟最近來實習,人非常聰明踏實,我很喜歡”,接著是他的論文導師:“你跟一年級的徐旦熟嗎?我看了他的辯論賽,一個很好的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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