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空間堆滿了溫熱的蒸汽,擁擠中似乎有一瞬的凝滯。

許拾月臉上的驚慌還沒有消散,放在陸時蓁手臂上的手卻要扶不扶。

沾濕的手指貼在陸時蓁裸露在外的小臂上,虛握疏離的感受格外清楚。

小球配合打開的照明燈光將整個空間點亮,打濕的長發貼在許拾月的臉上,掛著幾顆水珠的眼睫不受控製的眨動了兩下,透著無所依靠的羸弱戒備。

陸時蓁知道許拾月不信任自己,佯做自己為了站穩已經分身乏術的樣子,道:“喂,你扶好,地上都是水,彆帶著我也倒了。”

陸時蓁的聲音含著點抱怨,但也正是因為這負麵的情緒,反而讓許拾月放了些心。

她既然分身乏術,也就不會有什麼機會對自己動手動腳。

門已經從外麵被人打開,逐漸變涼的積水一點點吞噬著許拾月腳掌的溫度。

儘管厭惡,儘管想疏離,但溢水的瓷磚地麵實在是太滑,周圍的情況又看不到,許拾月垂了下眼睫,選擇了聽一次陸時蓁的話。

不過就是個趁手的工具罷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落在陸時蓁手臂的力氣終於實了幾分,附著少女掌心難得的溫熱。

許拾月就這樣緩慢而又小心的重新站穩她的身體,而陸時蓁則在一旁安靜的支撐著,真就像是在做一隻沒有生命的導盲杖。

熱氣縈繞在緩慢移動的兩人之間,淡淡的玫瑰香氣落在許拾月的肩頭,難得的和平。

許是因為失去了視覺,她在其他感覺上都變得靈敏了許多,就好像此刻她在那安靜的玫瑰香氣中還嗅到了一點其他味道的味道。

不是很濃,寡淡的被蒸汽裹挾住,偏偏又恰巧的落在了她的鼻尖。

微涼中帶著凜冽,是酒精的味道,卻也不是很確認。

安靜中有倒吸的風聲微弱的陸時蓁的耳廓。

輕嗅就像是小動物的試探,暖烘而潮濕的鼻息撓得人心癢癢。

陸時蓁很少與人有親密的接觸,對什麼都有些敏感。

她不是很喜歡這種癢癢的感覺,轉頭去想要查看一下原因,心跳卻猝不及防地漏跳了一拍。

淺白色的浴巾將少女的隱私遮住,水珠劃過鎖骨緩慢的在邊沿塗上更深的顏色。

那原本蒼白無血色的小臉被周遭的熱氣烘的紅潤,連帶著肩胛鎖骨都染上了這抹顏色。

許拾月不知何時垂下了她的眼睫,就這樣平靜又專注的微微朝陸時蓁這邊微微側過臉,剛剛給她帶來瘙癢的鼻尖輕輕聳動。

她自己可能意識不到,但旁人卻看得清楚。

就像一隻肆意妄為絲毫不覺得自己行為冒犯的貓。

其實也說不出許拾月這個行為是不是太過親昵,畢竟陸時蓁做為她的導盲杖被她握在手裡,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現在還沒有一厘米遠。

但仿佛偏偏就是因為如此,讓周圍的熱氣堆積著久久揮散不出去,陸時蓁就這樣看著許拾月像貓咪一樣湊過來輕嗅的動作,心跳竟慢慢莫名變得快了起來。

陸時蓁沒有多少人際交往的經曆,也無法解釋這究竟是為著什麼。

時間慢慢流逝,一旁的鏡子退去了霧氣,許拾月平靜的臉上逐漸浮現出幾分厭惡:“你喝酒了?”

清冷的嗓音蓋過了周圍溫熱的氣流,霎時間,陸時蓁脖頸處的微癢也好,失衡的心跳也罷,統統四散遁逃,消匿無蹤。

風仿佛在此刻活了過來,落在陸時蓁的身上,讓她毫不意外的也聞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

原本淡不可聞的酒精被熱氣烘托得濃了幾分,她看著許拾月臉上的表情,瞬間就意識到她誤會自己了。

——她真沒喝酒。

隻不過是剛才想事情想餓了,背著孫姨又多偷吃了一份她下午做的酒釀圓子……

說起來陸時蓁能這樣快速趕到浴室救下許拾月,還是托了這碗酒釀圓子的福。

要不是她偷偷下樓覓食補充能量,根本不可能這麼迅速的執行係統給她預警。

真是成也是酒釀圓子,敗也是酒釀圓子。

陸時蓁仿佛看到那時刻懸在頭頂的“-1”旁就要落下一個“未成年酒鬼”的標簽。

這樣沉重的代價她承受不起,忙在許拾月給自己定性前,獻寶般的解釋道:“吃酒釀圓子嗎?桂花味的。”

許拾月神色一頓,聲音算不上有什麼變化的答道:“謝謝,不用了。”

“哦。”陸時蓁有些遺憾。

她今天還聽孫姨說,酒釀圓子有健脾開胃,促進血液循環的好處呢。

接下來的路沒有再說話,兩個人很快就走出了衛生間這個彈丸之地。

陸時蓁看著許拾月穿上了她放在外麵的鞋,未曾停留的撤去了那隻護在許拾月腰際的手臂。

原本緊靠在後方、令人安心的支撐就這樣消失了。

許拾月不知道怎麼的空了一下,但半秒都沒有就又恢複了原樣。

漆黑的一樓不知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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