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這段錄音放給了柳曼。”
是肯定的語氣, 向言甚至有些敬佩麵前這個看起來瘦弱的女人。
錄音裡的“它”也可以變成“她”,隻要讓柳曼誤以為自己就是這段錄音裡的“她”。
所有人都想要她死,死亡的逼迫下, 柳曼一定會接受“好友”黎婉清的幫助,趁著黎婉清把所有人引走,趁機逃跑。
“你應該不止做了這些。”向言肯定, 麵前這個女人不可能這樣輕飄飄的放過柳曼。
不、不應該這樣說,應該說黎婉清不會做多餘的事。
她不會浪費功夫在救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
黎婉清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道:“她知道的太多了。”
而柳曼究竟知道的是什麼,除了她和當事人, 其他人應該無緣知道了。
“引誘老鼠的藥還剩了很多, ”黎婉清直白地看向向言,“她逃走的時候, 我把冰箱裡剩的牛排, 都給她了。”
紀寧一直不明白柳曼為什麼要逃走,從她不很合邏輯的作案動機, 到突如其來、冒著暴風雪的逃跑……
現在他懂了。
他終於知道裴容說要去驗證的是什麼了, 可惜已經太遲了, 他現在隻能默默祈禱裴容能夠安全, 不要落入外麵兩個人的魔掌。
黎婉清似乎對向言露出的表情很是滿意,頗為好心地加了一句。
“不隻是柳曼, 還有……紀寧。”
向言捏了下拳頭,麵上古井無波,淡淡抬眸對上笑盈盈的黎婉清:“你是用我的聲音,把騙他出來的。”
黎婉清不置可否:“效果不錯。”
“看來, 他很信任你。”
原來是這樣, 紀寧氣血上湧, 眼睛裡一陣陣發黑。
那根本不是什麼“我已經處理乾淨完高清的屍體”,這分明是那段音頻,向言說的“我一定處理乾淨”。
黎婉清大膽地創造了焦灼的氛圍,利用門板造成的聲音誤差,讓他隻注意到聲線而忽略分辨話的內容,輕而易舉就讓他上鉤。
一種無力的感覺,和深深的怨怪,讓紀寧喘不上氣,胸口一陣陣窒息憋悶。
黎婉清對人心的把握,縝密的思維都到了常人無法企及的程度。
“高清難得聰明了一回,我還當麵誇了她幾句。”黎婉清像是頗為無奈,“沒想到,剛誇完,她竟然把我叫進她的房間裡質問。”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隻是用柳曼做小三的事情騙了騙她,她竟然就上當了,還反過來安慰我,要幫我保密。”
“她難道不知道和一個藥劑學的高材生單獨在一個屋子……”
“是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嗎?”
黎婉清冷聲:“隻有死人,才會保守秘密。”
“你好狠毒。”
向言皺著眉,看著黎婉清的臉撇向一邊,似乎多看眼前的人一眼,都會臟了他的眼。
“我狠毒?”黎婉清誇張的語氣,似乎不可思議,不過她思忖了片刻,點了點頭承認。
“沒錯,我確實狠毒。”她抬眸望向向言。
勾唇一笑,隻算是清秀的臉,因為這個動作顯得有些許嫵媚,她蹲在向言腿邊,輕聲問:“所以呢,你想怎麼做?”
“殺了我?”
“還是……加入我?”
她微微側過頭,仔細研究著向言的麵部表情,不漏過一絲一毫的動容。
兩個人像是孤狼,彼此試探著底線,想從對方的一舉一動中探究出麵前這個人的真實想法。
從而確定,是敵是友。
“黎婉清,你在試探我?”向言不知道是不是被黎婉清的態度激怒,略帶質疑的反問甩了回去。
“如果不是你的智商勉強讓我高看一眼,現在的你。已經是個死人了。”向言捏緊了黎婉清的下巴,狠狠地將人甩向一邊,語氣裡是不加掩飾的威脅。
披散的長發隨著劇烈的動作,打在了黎婉清的臉上,讓整個人顯得狼狽又可怖。
她卻笑了起來,臉上沒有絲毫怒意。
這樣的脾氣,才是她認識的向言。
如果他低聲下氣、委曲求全,黎婉清反而會懷疑他會不會是對紀寧餘情未了……答應和她一個陣營隻是權宜之計。
不過現在……她可以肯定了,向言就是向言,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出現,就改變自己桀驁、囂張的個性。
她伸出手,微微一笑:“歡迎加入,。”
紀寧在安靜的黑暗環境裡燒的愈發滾燙,他甚至懷疑自己會不會因為蛋白質凝固,無聲無息地死在這個狹窄的空間裡。
神思越來越昏沉,眼前的一束光越來越蒙昧,像是大風天前一晚的月暈,朦朦朧朧,在眼前閃爍。
紀寧知道自己撐不了多久了,但是聽到向言的那句簡短、急促的“fine”時,仍然忍不住。
心尖像是被一根細錐,狠狠敲砸了進去,痛的發顫。
向言……
【宿主!】
【宿主你怎麼了!】
【寧寧!寧寧你快醒醒!】
係統無法在宿主昏厥的情況下兌換退燒產品,隻能一聲又一聲呼喚昏迷在黑暗小屋裡的人。
明明經曆過無數次的輪回,卻還是第一次,對一個npc數據人,恨之入骨。
黑暗裡,那束光落在一處低窪,透過微弱的光線,可以看見被繩索緊緊捆綁。
蜷縮在地上的那道瘦長的人影,瑩白的臉蛋上,眉頭不安地深深皺起,眼角和眼皮泛著濕潤,兩頰像是被大力揉捏過一樣染著深深的殷紅。
栗色的鬢邊,折射出一道明亮、晶瑩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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