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有破綻的計劃。
讓隱藏者自願上鉤,冒著寒冬臘月的風雪,月黑風高的危險,也要獨自前去,為的就是找到所謂的“線索手機”。
而那個隱藏者除了滿身遇上酸會顯出顏色的熒光粉,一定沒有其他收獲。
因為從一開始,那個手機,就被布局的人,牢牢握在手裡。
在反複提及洗衣的事情後,給足了心理暗示,裴容選中了和柳曼既沒有特彆親近,也沒有仇怨的他,讓他進去找尋線索。
因為討論時的充分心理暗示,不管其他地方正常與否,出於人類的本能,他一定都會去洗衣機那裡檢查,就一定會沾上洗衣機或者衣服上的熒光粉。
然後,由裴容親手用白醋讓一切熒光粉顯出顏色。
這個局,他計算了一切,也最終由他點破。
紀寧順著事態的發展,終於厘清了始終。
他由衷的敬佩裴容,不論是謀算,還是智商。
這個局太自然了,任誰也想不到,看起來最沉默的人才是背後計劃,放大招的人。
裴容牽過呆滯的小貓咪,守在一邊。
舉手投足的姿態,像是忠心耿耿的侍衛或管家,捧著上好的絲帕,一根根捏開細長白嫩的手指。
順著縫隙和指節,緩慢地廝磨、糾纏,讓乾燥的手帕一片一片地被濕潤覆蓋,侵染。
他慢慢地,不算大力卻不容逃脫地握著細膩柔軟的肌膚,一點一點將附著的水漬擦乾。
一動不動,像是對待什麼認真的工作。
“果然還是有點……”
紀寧聽見幾個字,卻不知道裴容究竟低喃了些什麼,反問回去,對上了一雙亮的出奇、壓抑的野獸眼神。
他一怔。
再去仔細看時,分明又對上了一雙冷淡自持的黑色雙眸,清冷的仿佛九天寒雪,淬著淩冽的冰雪。
那侵略意味十足的眼神像是錯覺。
一閃而逝,紀寧都認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向言磨了磨後槽牙,這畫麵看的他尤其不爽。
他也絲毫沒有壓抑自己的反對,不耐煩的咳嗽,暗示著容忍度的告罄。
他就要繃不住,起來揍人了。
裴容像是掐算好某些人忍耐的最後底線,不緊不慢,仔仔細細,慢慢擦拭著紀寧手上的水漬。
細致到了極點,甚至還親手摸了摸手背,試試皮膚上是否有殘餘。
兩個男人對視了一眼,有些東西,似乎心照不宣了。
而另一邊。
柳曼的臉色幾乎已經繃不住,難看到了極點,精致的妝容麵具也因為僵硬的表情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一滴滴汗水從額角混合著和膚色相近的粉底液滾落下來,滴拉在淺色的衣領,汙染開一片米黃色的汙漬,眉眼也暈染開黑色的痕跡,不知是眼線液還是睫毛膏的色彩退卻。
隻有嘴唇,還是那麼鮮紅,紅的豔麗,像是新鮮、噴薄湧動的血漬。
一時之間,她站在那裡,倒顯得有些歇斯底裡起來。
“紀寧他碰了那麼多東西,怎麼就認定一定是我房間帶出來的?!”
“也許、也許是他!”
“是他自己半夜翻窗去了翻了段應商的屍體!所以手上才會有那麼多熒光粉!”
“是他!是紀寧!是他想誣陷我!”
這些咆哮讓她的心虛和走投無路顯露無疑,像是臨死之人最後的胡亂攀咬。
如果說,沒有任何線索,隻憑直覺和個人刻板影響,讓在場人盲投一個凶手。
紀寧一定是零票安全出局。
他太膽小了。
彆說讓他殺個人,估計連殺一隻雞,也是他比那隻雞先暈死過去。
他根本不可能想到周密的殺人計劃,成功實施還逃脫,又能幾乎不留下任何線索,在半夜溜出山莊,冒著風雪去翻一個死人的身體。
沒有人能想象出那樣的畫麵。
把紀寧往段應商屍體那一丟,估計他的哭聲能引來暴風雪之後劇烈的雪崩。
這些天的接觸,讓他們突然覺得,認識這麼多年的人,原來已經變得這麼膽小,甚至有些陌生。
“寧寧,把你收起來的東西拿出來。”
向言聽到這刺耳的懷疑和咆哮聲,掏了掏耳朵,吹了口氣,歪著頭提醒紀寧。
雖然這顆鑽石在紀寧那裡放了很久,但他還是不知道,這可水鑽除了指出加濕器的問題之外,還有什麼作用。
他打開包裹著水鑽的絨布小心翼翼地展開,兩根手指捏起那一小粒證據,生怕一不小心就滾到哪裡消失不見了。
裴容站在紀寧身邊,目光隨著他的動作,紀寧一轉身就看見他從口袋裡也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封口塑料袋。
紀寧把手上的水鑽交還給裴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