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柯拿著向日葵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多了。

明明下午才回來過的房子,裝修也算得上溫馨,但她站在客廳裡就是覺得冷冰冰的,沒什麼人氣兒。

自從她畢業後搬出來自己住,她就改了讓阿姨一天二十四小時待命的習慣,隻請了兩個不住家的阿姨輪流打掃房子,做飯什麼的也都免了,偶爾開火也是她自己突發奇想又想學習點什麼,結果住進來時隨手衝了兩百塊的天然氣到現在都沒用完。

尉柯站在茶幾前看了一圈,隻有電視櫃前的花隱隱露出了衰敗感,她走過去騰出花瓶、重新換了水,然後拆開梁清清送的花束,將向日葵放了進去。

亮眼的黃色被大白牆一襯,彆說,還真挺有生機的。

擺好向日葵,尉柯又連抽兩張麵紙擦乾淨花瓶外側的水珠,站遠些後仔細看了看,忽地輕笑出聲。

大抵是她自己也沒有想到她會對著花、想著梁清清的臉笑出來,在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之後,臉上的表情隨之變得有些錯愕。

是該驚訝的,那個女人對她來說不過是一麵之緣,話都沒說過幾句,這種時候想到她的確是有些不對勁的。

更何況,她連人家是A是O都還不知道。

自覺荒唐的尉柯收了視線,留下玄關和走道的射燈後回了主臥。

下午的澡衝洗得非常透徹,現在夜深了隨便淋淋,她就躺到了床上。

寬敞奢華的主臥室裡隻有窗簾前的羽毛落地燈亮著,因為距離很遠,亮度又調得昏黃,按說並不是可以影響尉柯入睡的存在才對,可是輾轉反側許久,她都沒能睡著。

而關上落地燈,那些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現在回憶的畫麵就像打開了開關,在她的腦海裡傾瀉而出,尉柯隻好又起身把燈打開,甚至把吊燈和四周的燈帶也開了。

片刻前還漆黑一片的主臥在瞬間亮如白晝。

尉柯靠在床頭,疲憊地呼了一口氣。

江影說的其實也對,是與不是她都應該拿證據說話,這兩天她得把親自鑒定做了,不能光是自己一個人在這裡發揮她的想象力,這隻會讓她看起來像個幻想症患者。

然而,即便有了這種想法,響起爸媽還有大姐用那樣的方式和態度對待自己,她的胸口就疼得喘不過氣。

這二十多年來,家人一直是她最重要的存在,她也一直以認為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親密和最讓人踏實的感情。

可她們怎麼就能因為一個外人,因為一個還沒成為家人的人,就毫不猶豫地把她放到了對立麵呢?

她今年二十五歲,二十三歲畢業,畢業以後才搬出來住的,大學以前都和他們同吃同住,這幾千個日夜的相處為什麼會敵不過白若雅出現的這短短幾天?

尉柯眨眨眼睛,抬手抹掉眼角掉下來的淚,結果這個動作過後,眼角的淚珠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掉個不停。

明亮的燈光下,她的眼尾和鼻尖都紅彤彤的,可她愣是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即便就算哭得再失態也不會有人聽到。

不知哭了多久,尉柯的鼻子都有些不通了,她抽紙擦了擦眼睛,從床上下來後徑直去了餐廳的酒櫃前拿了一瓶紅酒和一隻水晶酒杯。

紅酒沒有提前醒,入口有些澀,尉柯卻像沒有味覺一般,一杯接一杯。

明明前不久她還讓想喝酒的江影喝粥養生。

悲傷過度的尉柯忘了自己酒量很好,一瓶喝光了毫無感覺才反應過來拿少了,起身又去開了兩瓶。

可她也忘了,酒這東西解不了愁,隻會越喝越愁。

吊燈已經被關掉了,落地燈的亮度被調高,她坐在離燈不遠的沙發上,伸手就能拿到正在充電的手機。

從昨天在小區門口見到大姐以後,她就退出了微信,似是逃避也似是心虛,總之她不敢去看大姐有沒有給她發微信,又會給她留些什麼樣內容的信息。

重生對她來說自然是歡喜的,可是回來的時間太短,太倉促,她還沒有想好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麵對那些曾幾何時對她來說比自己的命都還要重要的人。

因為從崖邊墜落的那一瞬間,她想的還是:大姐,你不要相信她啊……

現在或許是酒壯熊人膽,尉柯竟然拔掉了手機的充電線,重新登錄了微信。

成功登錄的瞬間,標著紅色提醒的頭像一個個跳到屏幕上,而頂端的那一條居然是兩個小時之前江影發的。

——彆想太多,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甭管什麼腥風血雨,我都陪著你。

下麵一個就是大姐的,五條消息。

——晚上幾點回去?

——你喜歡的包出新色了,姐給你買了

——放在門衛了,回去記得拿。

——你今天戴著口罩還咳嗽,感冒了?

——換季,多注意。

看,就說大姐對她還是不錯的。

尉柯點開鍵盤,打了三個字,又注意到手機頂欄的時間,於是又一下一下地按下刪除鍵返回了列表。

下麵還有媽媽給她發的消息——聽你姐說你咳嗽了?是嗓子癢還是感冒了?明天我讓錢姨給你燉點潤肺的湯送過去,提前和你聯係,收到回話。

看完備注媽媽發來的微信,尉柯捏了捏鼻根,剛止住的眼淚又順著眼眶往下滴。

就是說啊,這樣的關心怎麼就能走到斷絕關係、說出老死不相往來這樣決絕的狠話的境地呢。

“白若雅啊白若雅,你到底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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