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的視線尾隨著前麵馬玉樹的車,一路隨行,不露破綻。

車內開車的是馬玉樹,後座上是他的妻子和孩子。

馬玉樹的渾身肌肉都是僵的,隻有眼珠活著,一眼一眼地看向後座,心裡微微酸疼,但也隻是酸疼,開車的手也很穩,並不影響他把妻兒送進地獄裡的速度。

馬玉樹的妻子並不知道新聞中那個正被銀槌市人熱議的“馬玉樹”,就是自己的丈夫馬柏。

她隻知道韋威公司出事後,丈夫難得有了一段時間假期,今天要帶她和孩子出去玩。

她精心準備了野營燒烤所需的物品,一定要將這次親子行做得儘善儘美。

待到了上城區與中城區接壤的野營公園,妻子說說笑笑地領著孩子去搭帳篷、架烤架,而馬玉樹站在原地,靜靜等人來。

不多時,他的肩膀被人輕拍了一下。

馬玉樹回過頭,看清來人麵孔,不由一怔:“您……”

凱南先生並不瞧他,越過他的肩膀大步走過去,朗聲笑道:“弟妹!”

馬玉樹的妻子聞聲抬頭。

因為丈夫的工作原因,馬妻也是見過凱南的。

她露出了一點驚喜神色:“凱南先生,您也帶家人來這裡玩?”

“不。”凱南先生搖搖頭,“我孤家寡人,一個人沒事的話就來這裡轉轉,散散心。”

馬妻知道凱南在銀槌市裡算個重量級的人物,即使心裡不大樂意他來破壞自己的家庭聚會,還是禮貌地發出了邀請:“那就一起吧。”

凱南露出了他標誌性的親和微笑:“好哇。恭敬不如從命。”

眼看馬妻帶著孩子在前忙碌,凱南出手推了僵硬的馬玉樹一把:“去啊,彆隻讓弟妹一個人忙。”

馬玉樹的眼神帶有一點求助的意味:“凱南先生,我……”

他儘管是生了一肚子銅臭味的鐵石心腸,卻並非真是禽獸。

他隻想儘量離妻兒遠一點,不再和他們相處,好減少一些離彆的傷痛。

凱南抬手,在他後背上溫柔地擊了一掌:“我讓你去,你敢不去?”

在這樣溫柔與陰惻惻共存的語氣間,馬玉樹毛發聳立,機械地走上前去,笨手笨腳地串起肉串來。

小孩子不受束縛,天性喜歡亂跑,一會兒便跑到了一邊玩耍,馬妻不得已一次次去抓他回來。

後來,她乾脆帶著他到旁邊玩耍去了,隻留下馬玉樹和凱南在一起忙著燒烤事宜。

馬玉樹強忍著起伏的心潮,低頭忙碌之餘,詢問道:“要送他們……去哪裡?”

凱南:“確定要問?”

馬玉樹垂下眼睛:“不了。您定。”

孩子的笑鬨聲從遠方傳來。

凱南聽到了,嘴角的笑容也更擴大了一些:“孩子真可愛。”

馬玉樹低下頭,忍著突然強烈了一些的心痛。

誰想,下一秒,他聽到凱南對他說:“把人領回去吧。”

馬玉樹霍然抬頭:“……什……”

“我知道你的誠意了。”凱南把一把串好的仿肉串放到灼熱的炭火之上,不小心被熱氣燎了一下手指,他哎喲了一聲,低頭輕輕吹著指尖,“今天這兩個人,我不帶走。”

馬玉樹還沒來得及欣喜,就聽到凱南繼續說:“再說,有人盯著我呢,不方便動手。”

馬玉樹:“……誰?”

凱南:“搞不好就是我的那棵新搖錢樹。”

馬玉樹努力回憶了一下他的名字:“林檎?”

凱南把仿肉串翻了個身:“最好不是他。”

說著,他略煩惱地歎了一口氣:“這小子真讓我頭疼,我

跟了他這麼久,查了他這麼久,他居然一點黑料都不沾。這樣的人不好用,得弄臟點才行。”

凱南瞥了馬玉樹一眼:“要不是你最近惹了這麼大麻煩,這件事本來想交給你。”

馬玉樹絕處逢生,欣喜無限,卻又不好表現得太快樂。

他又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錢呢?”

“錢,當然是借你。”凱南又一次語出驚人,“把你殺了,我的兩千五百萬怎麼辦?就扔了聽個響?我就算有錢,也不能這麼糟蹋吧,總得把本部亮弄回來才能回本。”

馬玉樹心花怒放,神魂全然歸位:“好!好好!”

有了凱南打的包票,這一場野餐,他吃得異常安心。

待一家人結束午餐,即將離開時,馬玉樹幾乎是對凱南感激涕零。

凱南目送著他把妻兒送上車後,坐在了公園的秋千上,姿態放鬆地對他揮了揮手,看樣子是還有話和他交代。

馬玉樹正好還有兩樣野炊用具沒拿,把妻兒安頓在車裡後,便帶著一臉微笑,向凱南快步走來。

誰想,走出數十步開外,快要來到凱南身前時,他身後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

馬玉樹被身後襲來的可怖熱浪衝得一個踉蹌。

帶著一腔不祥的預感,馬玉樹駭然回頭——

自己那輛車的後半部分,已經和前半部分融為一體。

原本車裡的兩個人徹底不見了蹤影。

在馬玉樹眼裡,隻剩下了衝天的火光。

他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

凱南俯下身,友好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應該買了他們兩個的人身意外保險吧?”

馬玉樹麵如土色地轉過半張臉,關節都僵硬了,哆嗦著點了點頭。

凱南和善道:“把保險取出來給我。三個月之內,我就不收你的利息了。三個月之後,你要是還是什麼都弄不來,我就要在你的人身保險上動腦筋了啊。”

馬玉樹發出了哭似的呻·吟:“他們的……保險,加起來,是……是1000萬啊。”

“我知道。”凱南說,“怕你不好下手,我幫你下手了。”

說罷,他站起來,又把癱軟的馬玉樹從地上提起,衝他的肩膀很有力道地拍出一掌:“去吧,抓緊時間,好好哭一場。”

馬玉樹木然地搖晃著身體,大步撲向前,剛好嚎啕出聲,就見一個人,帶著自己的妻兒,靜靜地從黑煙和火光裡走出。

馬玉樹和凱南統一地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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