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身份既然是假,那麼他推薦來的其他人呢?

答案不言自明。

馬玉樹帶著人把那些人的電話從頭打到尾,硬是一個人都沒聯係上。

合著是個詐騙團夥啊。

察覺這一點的馬玉樹,起初並不緊張。

他是吃這碗飯的,在他的職業生涯裡,見識過的想賴賬的、想騙錢的人不勝枚舉。

每筆錢借出去,他心裡都有數,絕不會虧本。

即使對方是一團爛泥,他也非要把對方攥出油、攥出血不可!

想要黑吃黑,馬玉樹倒想看看他們有沒有那麼好的胃口,能吞得下去、能消化得乾淨?

馬玉樹平淡地下了指令:“查。看看是誰搗亂,查出來後,他全家沉海;找回來的錢,兩成歸你們。”

小弟們精神亢奮,雙眼精亮地離開,摩拳擦掌地要殺了那詐騙犯全家。

馬玉樹並不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裡,也並不覺得這錢找不回來。

那些人從他這裡拿走的數目總共也不到300萬。

真正讓他打怵的,是另一件事。

當這個詐騙團徽一擁而上,將他手頭的現金流瓜分乾淨後,本部亮就出現了。

……這仿佛是某種不祥的預兆,不能不叫馬玉樹擔憂。

懷著一腔不安,馬玉樹撥通了本部亮的新號碼。

察覺到信道通暢,馬玉樹自己先鬆了一口氣。

本部亮很快接起了電話,口吻恢複了慣常的麻木冷淡:“喂。”

馬玉樹笑道:“本部先生,發財啊。生意怎麼樣,聽說是開門紅啊?”

本部亮是大客戶,理應受到最隆重的對待。

馬玉樹是時刻派人監視著他的。

本部亮那邊確實忙碌起來了。

他的技術水準的確過硬,一旦得了資本扶持,馬上就是枯木逢春。

之前,彆人不敢雇傭他,是怕得罪泰坦和瑞騰:本部亮又是泰坦親手開除的,連泰坦都不敢要的人,他們要是主動拋出橄欖枝,難免有臉大之嫌。

再加上本部武臭名昭著,還利用本部亮親手設計的係統犯案,雇傭他父親做旗下員工,名聲也實在不好聽。

現在好了,本部武死了。

而且本部亮不知道走了哪個野路子,弄到了一筆錢,自己新起爐灶,做了老板。

他們不好雇傭本部亮,但和本部亮合作,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已經有公司嘗試和他接洽,希望本部亮為他們量身打造一套安全防控方案——這屬於“哥倫布”爆·炸案的餘震,很多公司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重視安全工作。

一旦有了奮鬥目標,本部亮連自己的腳踝都沒時間去治,幾乎是馬不停蹄地投入了進去。

本部亮一直是個工作狂,愛事業勝過一切。

所以他對才能平平卻遵紀守法的大兒子不聞不問,對惡行累累但能力出眾的本部武疼入骨髓。

……算是一種扭曲的愛屋及烏了。

接起馬玉樹的通訊,本部亮無視了他的寒暄,雙眼緊盯麵前的屏幕,問:“到還款日了嗎?”

馬玉樹愣了一下:“這倒沒……”

本部亮硬邦邦:“那就彆來打擾我。”

說完,他直接撂了電話。

馬玉樹拎著聽筒發了半天愣,不知道是該怒還是該笑。

他合身往柔軟舒適的老板椅上一倒,喃喃地罵起來:“嘿。這他·媽的。欠錢的是大爺,這話真是到了世界末日的時候都管用哈。”

……

“海娜”裡,寧灼和單飛白剛剛結束一場交合。

他們都有些懶洋洋的,

沒有分開,隻是躺在床上。

寧灼塌著腰,一手搭在自己的恥骨上,貓一樣靜靜伏在床上,身邊是溫暖的肉·體氣息——單飛白身上的味道很乾淨,有點像是曬足了陽光、柔軟雪白的棉織物,新鮮得讓人愉悅。

單飛白在後麵揉按他的脊骨,一顆一顆的,從上至下的。

他問:“寧哥,你在想什麼呢?”

寧灼想一想,竟然發現他什麼都沒有想。

這讓他下意識地焦慮起來。

他很少有這樣的體驗。

從他擁有記憶時起,他就在為父親的工作,母親的身體操心,長大了更是如此,一顆大腦運轉得永無休止。

這樣短暫的放鬆,讓寧灼油然而生一股陌生感和羞恥感。

他將臉埋進柔軟的枕頭,試圖逃避。

單飛白心情正好,攀著他的肩膀說話:“寧哥,玩個遊戲唄。你想一個動物,然後讓我猜猜你在想什麼?”

寧灼想象了一隻小狼崽子,眼睛還蒙著薄薄的一層藍翳。

他嘴上應道:“無聊。”

“小遊戲嘛。”單飛白用鼻尖蹭著他的肩窩,“嗯……我猜是狼。”

寧灼:“猜錯了。”

單飛白把腦袋探出一點,從側麵窺探了一下寧灼的神情,旋即縮回了原處,篤定道:“猜對了。”

寧灼心裡掠過一陣煩躁。

慣性思維讓寧灼不會把單飛白的這番言行解讀為調·情,而是一種仿佛已經把他輕鬆握在掌心裡,可以隨意捏一捏,碰一碰的輕薄態度。

他平靜答道:“我想的是一隻兔子。……死兔子。”

單飛白本來還挺高興,突然被兜頭澆了一盆冷水。

他愣住了,心裡也悶悶地不痛快起來:“寧哥,彆提‘死’,也彆說……那個。”

寧灼反問:“你那些手下不是挺愛在私底下這麼叫我的嗎?”

單飛白一時張口結舌。

那時候他們是敵對關係,在麵上輕賤彼此是常事。

以他們那時候見麵流血的架勢,真要客客氣氣的才是咄咄怪事。

寧灼長得好看,那“兔子”的外號也並不是由“磐橋”而起。

這幫直男還動不動叫喚“日死寧兔子”呢。

說白了,就是痛快一下嘴。

但寧灼介意,單飛白馬上認慫:“哥,是我沒管好他們。……我從來沒帶頭叫。”

這倒是真的。

從小到大,他永遠叫他“寧哥”,即使把匕首往他身上捅的時候也不改分毫。

單飛白心思機敏,他知道寧灼並不是在意這些。

突然發難,一定有他的理由。

他扳住他的肩膀,想要同他對視,同時試探著問:“剛才不舒服嗎?”

“舒服。”寧灼睜開眼睛,“挺舒服的。”

他避無可避地撞上了單飛白專注的視線。

隨即,寧灼偏過臉去。

他不願看單飛白的眼睛。

他望著自己的神態,像是在認真勾勒著一個“家”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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