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飛白長久地沉默著。

他發現,他越來越能感知到寧灼寂寞和冷淡的來由了。

在這個操·蛋的時代,在這個繁盛熱鬨的孤島,寧灼知道得太多,心又太軟,所以他無法讓自己活得快樂。

單飛白在沉默中開口,並穩穩切中了問題的要害:“船上到底混進了幾個人?”

單飛也在審視單飛白。

他發現,單飛白對負麵·事物的接受度非常高。

和他的開朗與沒心沒肺相對,他之所以如此,不是因為太過樂觀,而是對人性人情毫無指望,日子對他來說並無謂好壞,所以他能過得有滋有味。

這樣的人,到底有什麼能讓他在乎的?

在好奇中,寧灼平靜作答:“閔秋說,至少有7個。”

.......

遠航者們並不是亡命徒,隻是一批向往新世界的半大孩子,最大的不超過25歲,最小的隻有21、2歲。

他們的確做好了死的準備,但這“死”也該是充滿著希望的,而不是這樣陰濕、齷齪、莫名其妙地死去。

目前,船上的人消失了3個,剩下32人。

目睹了甲板上的矮個子親手殺人後,她強忍慌張,尾隨在他後麵,直到親眼看到他回了自己房間,她也沒有離開,靜靜窺伺了他一夜。

這一夜,他規規矩矩的,再沒出來過。

這也就意味著,船上起碼還有兩個殺手。

這些日子,他們與船上的人混熟、打好了關係,挑在同一天,神鬼不知地下了手。

這樣一來,閔秋就不好將自己的所見公之於眾了。

第一,她並沒有證據。

第二,她隻是一個人,沒有朋友,而對方人多勢眾。

閔秋又去查看了通訊設備,不出意料地是“壞掉了,正在維修中”。

她回到房間,對著牆壁,將自己的想法自言自語地說了出來,一是為了給自己整理思路,二是為了把自己的想法說給還留在銀槌市的妹妹,給她一些參考。

閔秋的好處是性格孤僻,因為她相貌出色,想要和她做朋友的人大有人在,可都被她的冷漠寡言給冷走了。

這樣,她至少不會死於親近的人。

她的壞處也是性格孤僻,想要調查,也無從查起。

她還沒有查出眉目,船上的人就鬨將了起來。

有人認為,無端失蹤的三人是因為深海航行時間太久,罹患了抑鬱症,選擇了跳海自殺。

可這個猜測很快被否定了。

三個人為什麼選在同一天自殺?

而且他們生前雖然關係不錯,但並不算特彆要好,即使是結伴自殺,也沒有挑選彼此的道理。

疑心生暗鬼。

原本氣氛和諧的遠洋隊產生了最要命的東西,在望著彼此時,有無儘的暗湧在彼此的眼底浮動。

有理智派第一時間提出了建議:返航。

他們這支隊伍要奔赴的是希望和理想之地。

在路上,他們對彼此產生了猜忌,已經都不是最合格的船員了。

返航銀槌市,到了陸地上,至少能保全大部分人,也能更方便地查出凶手。

可偏偏就是有人要讓理想者死於最肮臟的猜忌。

決定返航的第三天,他們的淨水設施被搗毀了。

存儲的幾大桶淡水也被人鑿穿了桶底,放了個一乾二淨。

閔旻和其他兩名機械師馬上動手修複,重新積蓄淡水。然而,巨大且無形的焦慮,已經如同一塊積雨的烏雲,快速籠罩了整艘船。

船上的確有監控,卻安排得很稀疏,存在大量死角。

因為大家在出發前天真地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

願意做這樁必死之事的人,多多少少都沾著點天真,大多數還沒從學校畢業,他們想的是怎麼讓船更堅固,怎麼能夠航行得更遠,並沒有將“抓內鬼”列入行程計劃。

他們抓到了三四個在淡水儲藏室附近的監控裡路過的人。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道理,每個人都指天畫地地喊冤,並以極大的抵觸情緒應對旁人的質問。

眼看著爭執已經不可避免,閔秋冷眼旁觀,提出了一項建議:大家坐在一起,每個人都心平氣和地說一說自己的來曆。

做這事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必然是蓄謀已久。

說得越多,越詳細,越容易出紕漏。

可人心複雜,一旦產生波動,再想按捺下來就難了。

大家坐在一起,聊得口乾舌燥,心情煩悶,對待提問的態度越來越惡劣,任何一句合理的質疑都會成為一場嘴仗的導火·索。

畢竟清白的人隻能保證自己是清白的。

一個年輕氣盛的大學生,被一名負責後勤的人杠上了,理由是大學生畢業的高中院校早就改名了,大學生還用老校名稱呼,顯然是功課沒做足,在撒謊。

口角很快升級為爭吵,爭吵又升級為了武鬥。

大學生本就情緒緊繃,一時憤怒下,居然防身的改錐公然刺穿了後勤人員的心臟。

大學生由於激情殺人,很快被綁了起來,被拖到了甲板上。

被刺骨的海風一吹,他滿腔沸騰的熱血很快凍結,頭腦也重歸清醒。

他冷汗淋漓地跪下來,砰砰地給大家磕頭,說自己隻是一時情緒失控,求大家相信他。

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了。

大學生在這樣鄙棄、嫌惡的目光中漸漸明白,即使回到陸地,等待著他的也隻有審判和譴責。

他的遠大前程,他的美好理想,全部如同肥皂泡一樣破滅了。

在極大的恐慌和絕望中,他在被押往下層甲板的路上,掙開兩個看守者,跳海自殺。

船上剩下30人。

緊接著,大搜船開始了。

有人覺得,隻要把所有人的武器歸攏、收繳到一起,風險就能減小不少。

畢竟身懷利器,殺心自起。

為著自己的清白著想,很多人即使百般不願,也還是任由其他人結伴將自己的住所搜了個底朝天。

從閔秋處搜到的武器有些特殊。

她帶來的是一把電鋸。

她痛快地交了上去。

還有一把重劍,連著鞘身堂而皇之地靠在牆邊。

嘗試去搬的人居然沒能一口氣拿起來。

那人指著重劍,問道:“這是什麼啊?”

閔秋答:“辟邪用的。化小人、去五害。”

……聽起來像是什麼風水物品。

對方打量了一下閔秋的身材,覺得彆說她一個女人,這種武器,哪怕是個大老爺們兒用,都不會趁手。

如果這也能算武器,那他們應該沒收所有的板凳、櫃子和桌子。

於是,這把重劍被留下了。

然而,沒收武器一點用都沒有。

想要殺人,隻要膽大、有心,就能辦成。

當夜,年輕大副死在了自己的崗位上,是被割喉而死,工具是一個被敲碎了的玻璃杯。

……船上剩餘29人。

有人扔在洗衣房的衣服領口被發現有血。

儘管那人狂呼著自己無辜,卻還是被打了個半死,囚禁了起來。

所有人都信自己、不信彆人時,就是大混亂的開端。

最後,當淨水裝置再次被搗毀,所有的螺絲釘都隨著看守淨水裝置的人不翼而飛後,所有的人都在極端的不安中,陷入了瘋狂。

為了自保,不少人吵嚷著要拿回自己的武器。

如果一定要死,他們至少不要手無寸鐵地被殺死!

可是也有相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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