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在路上耽誤了一會,等荼羅抱著司子濯到家門口時已經淩晨兩點多了。
人類倒沒有完全喪失意識,從電梯出來就緊緊抓著它胸口襯衫的布料,像一隻受驚的兔子:“這,這是哪兒?”
司子濯記得,這不是他家。花店沒有電梯。
荼羅淡淡道:“這是我家。”
說罷便彎腰將他放在地上,隨後從地墊下麵摸出一把銅色鑰匙,開鎖。
“什、什麼。”你家?司子濯現在腦子一片混亂。
他踉踉蹌蹌地試圖直起身,卻還是一個不小心,狼狽地摔倒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而且,正正好摔在荼羅腳邊。他摸索著伸出手,就能碰到對方的鞋尖。那是一雙橡膠材質的運動鞋。
“哎……”
隱約間,司子濯似聽到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樓道門口的感應燈明明滅滅。再度陷入黑暗之際,男人俯身抱起了他。
“你朋友說你沒帶花店鑰匙,很晚了,今晚在我家睡?”
司子濯下意識摸了摸口袋,果然沒找到鑰匙。他分明記得自己帶了的。
哦。他想起來了,這一切都是平陽華的計劃。
平陽華在英國學藝術設計留學歸來,是一位性觀念開放的“先鋒彩虹人士”。
照他的話來說,“,愛就是做出來的。”
司子濯以前並不能接受一夜情。後來被平陽華洗腦次數多了,漸漸變得好像沒那麼抗拒。
他也不想做一輩子處.男。內心深處,司子濯知道自己是想要的。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陀正豪。
當了一輩子循規蹈矩的盲人,司子濯第一次想試著大膽、任性,放縱一回。
他不想讓青年覺得自己是一個無趣的人。當然不僅是為了對方,也為了自己。
曼陀羅的芬芳花香,甜美如蜜,誘人無比。外麵下起了雨,雨水汩汩地衝刷著新世界,敲打著玻璃窗戶,發出劈裡啪啦的脆響。在這夜的驅使下,不知是誰先吻的誰。
等司子濯回過神來時,他們已經在地上了。
他啞著聲音問:“去床上?”
“我家沒床。”荼羅說。
胥正豪嫌棄齊錦的病,在昨天下午便過來把整個房子清潔消毒了一遍。
像床鋪、洗衣機、沙發這種比較私密的東西,都被他找物業來統統清理掉了。
現在整間屋子用家徒四壁來形容都不為過。
司子濯聞言也隻覺得心疼。
可以看得出來……對方的經濟狀況並不好。
他,小聲說:“明天我去給你買張床?”
“不用了。”荼羅抱著他滾了一圈,最後讓他坐在上方。
“你要是嫌地板睡得太硬的話,可以躺我身上。”它說。
恍惚間,司子濯似乎看到了一道白光。
那道白色的模糊光影裡,存在著一株紫色的美麗花朵。
倒映成黑漆漆、濃重的棱形幻影,又縮回了他空洞的琥珀瞳孔深處。
有一瞬間司子濯以為自己看錯了。他盲得太久,已分辨不清這世間萬物的顏色。
那真的是紫色嗎?而不是黑色或者其他?他並不確定。
“好熱。”他喃喃道。
不知荼羅是何動作的,它人並未起身,對麵客廳的窗戶卻倏地應聲打開。
濕冷雨霧伴風飄了進來,一時花香四溢。
明明酒已經醒得差不多了,
司子濯卻再度陷入到斑斕幻覺的眩暈中。
“呼,頭好暈……那個,你下次能不能不要噴這麼多香水?我,我感覺我腦袋都要壞掉了。”他試圖屏息,不願再攝入那濃烈到令人窒息的花香。
“那就壞掉好了。”黑暗中,曼陀羅的聲音低沉中帶著些狡黠的壞笑。
……
可能是習慣了睡在柔軟的大床上,即便身體發出疲憊信號,司子濯也幾乎一整夜沒怎麼睡好。
次日天光微熹,他早早就起來了,摸索著去衛生間洗漱。
他捧水洗臉時,想起昨晚零星的片段,臉頓時一紅。
其實司子濯是有點喝斷片了。
都說酒壯人膽。如果是平常,他絕對不會大膽到做出這種事……
清潔完自己的身體,司子濯摸到地板上似乎有些灰塵,便又摸索著找出拖把和毛巾,把整間屋子都打掃了一遍。做這些事時他全程輕手輕腳,生怕吵醒對方。
在清理的同時,他還一不小心倒出了一個紙箱。他伸手摸了摸,一下炸毛般彈了起來。像小卡片一樣的塑料手套包裝袋,皮鞭,蠟燭,膠帶……
怎、怎麼全是!各式各樣的情曲用品……司子濯情緒低落起來。
顯然,對方並不像自己所說的,從未談過戀愛。
這有可能是一場謊言。
可是他,似乎已經淪陷了。
曼陀羅花也是需要睡眠的。
這一晚荼羅睡得很沉,直到被陣陣人類食物的香味喚醒。
它睜開眼從地上起來,就看到司子濯係著圍裙在廚房間忙碌的身影。
雖然司子濯看不見,但常年獨居生活已鍛煉出了他豐富的自理能力。
聽到動靜,他聞聲看過去,道:“我在煮早飯,我看你家還有些米就煮了粥,再煎兩個蛋和香腸,你等一下,很快就能吃了。”
荼羅走過去,看到他纖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