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千行燈世人多情,卻又無情。幾天以前,人們還在為昆國國後雲溪墜落身亡而扼腕痛惜,僅僅隻過了幾日,這件事便被世人遺忘。如今他們所關心的隻有羽國國主慕容謙的大婚,這一天,羽國熱鬨非凡,文武百官在朝陽殿外恭候昆國的送親隊伍,昆國國主薑斌親自送皇妹薑喜出嫁。原本按照規矩,薑斌不可在一旁觀禮,可他一向不是個循規蹈矩的男人,再加上慕容謙也認為有他在場會更隆重正式,因此不顧眾臣反對一意孤行地為薑斌設座觀禮。一襲大紅宮裙的美貌少女從喜轎中走了出來,她臉上蒙著用金絲銀線縫製而成的麵紗,露在麵紗外的雙眸如同一波秋水,嫵媚動人。她緩緩走過用花瓣鋪成的道路,目光始終不移地注視著不遠處同樣身著喜服的男子。今天,她就要成為他的妻,他唯一的妻。回首這些日子,她守在慕容謙身邊,他對自己那麼好,好到令人覺得不真實,僅僅一個微笑,她就會開心很久。可是現在,她能夠永久的收藏擁有他的笑,這樣美好的夢,一生能夠有一回,足矣。“小喜。”慕容謙向身前的薑喜伸出右手,後者將自己的左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彆害怕,一切有我。”男子見愛妻緊張的手都不知道該怎麼放,在她耳邊柔聲說道。隻是這麼一個小動作,薑喜立刻羞得麵紅耳赤。在外人眼裡,這一對俊男美女簡直是天作之合,他們門當戶對,二人的結合不但是一樁美好的姻緣得到圓滿,更是兩國強強聯合的情誼。婚禮在慕容謙母後白鳳的主持下進行,這個女人也算得上是位奇女子,慕容厲老國主死後,羽國內部也產生了眾多分歧,大部分的爭議都是皇位的歸屬問題,朝中支持慕容謙繼位的大臣遠遠少於慕容楠,白鳳心裡很清楚自己兒子不是當皇帝的材料,因此她暗中動用了自己娘家的勢力,鏟除所有反對的聲音,手段毒辣毫不留情,她殺雞儆猴用鐵血手腕總算是保住了慕容謙的王位。高堂上,白鳳身著明黃色的九鳳錦袍端坐著主持婚禮,在場的人都有這樣一種感覺,她才是羽國的一國之主。她的容貌算不上絕色,勝在氣質高貴非凡,仿佛她生來就要母儀天下,睥睨眾生。“一拜天地。”禮官在一旁看著太後娘娘的眼色行事,高扯著嗓子宣布開始行大禮。薑喜與慕容謙拉著一個繡球麵朝蒼天深鞠一躬。“二拜高堂。”白鳳滿意的看著這一對新人向自己行禮,這一下,總算是可以高枕無憂了。“夫妻交拜。”“慕容謙!”一聲厲喝從屋頂上傳來,那一對新人正要行最後的大禮,卻被打斷,他們循聲望去,隻見俊美如同神祗的白衣男子一臉桀驁地站在屋頂上,極儘諷刺地看著所有人。其實這個時候慕容謙已經不再記得眼前這個對自己滿是恨意的男人是誰,可他莫名的覺得熟悉,一種恐怖的感覺滿上心頭。“齊恪。”薑喜驚叫出聲,慕容謙看著身旁的妻子,她臉色煞白,見自己盯著她看,竟有些心虛地彆過臉。齊恪,他是叫這個名字嗎。齊恪,齊恪。毫無預兆的,慕容謙的頭忽然劇烈疼痛起來,他看著嘴角微揚,帶著殘酷笑意的白衣男子,腦海中飛快的閃過一些零星的片段。在那些片段裡,夾雜著一個女子,她的一顰一笑,都讓自己覺得很熟悉。“慕容謙,你在親手殺死她之後,竟然那麼快就另娶他人,真是令齊某刮目相看,看來你失去記憶之後,連同你的良心也一並失去了。”齊恪冷哼一聲,一出手就倒下一大片士兵,那些人不自量力意圖偷偷用弓箭將他從屋頂射落,結果卻先一步死在前頭。“你是什麼人,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慕容謙雙拳緊握,他示意禦林軍不要輕舉妄動,因為他看得出,這個男人的目的不是要取自己性命,否則以他這樣高深的武功必定已經得手了。齊恪飛身而下,穩穩地落在慕容謙身前,他眼中滔天的恨意令慕容謙覺得莫名。“我真後悔,當初沒有一劍殺了你。”“齊恪!”又是一聲厲喝,慕容謙和齊恪同時回頭,隻見身著華服的昆國國主薑斌滿麵憤恨朝著齊恪就是一劍。然而齊恪是何許人也,隻是一個靈巧的側身便閃避開了。三個男人麵麵相對,除了慕容謙還在雲裡霧裡,其他兩人都是一副恨不得將對方吞入腹中的嘴臉。“薑斌,你也在?正好,你以為我會放過你麼。”齊恪陰冷一笑,拔出手中的長劍飛快的朝著薑斌刺出三劍,華麗的招式讓人目不暇接,就在這時,人群中有人驚呼一聲,此劍法乃是失傳於天下的天問九劍!慕容謙聞言也是一驚,他記得父王就是死在這種劍法下,渾身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肉,可是傳言隻有殺神沈汐習得此劍法,因此當初才會把她當做唯一的凶嫌。“王兄,殺了他,他就是殺害父王的真凶!”慕容楠不知從哪裡也竄了出來,加入薑斌一同對抗齊恪。殺了父王的是他?慕容謙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一幕,他震驚的不是齊恪的武藝高強,而是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冤枉沈汐。她無數次地對自己說,她是清白的,可是沒有一次他認真地聽她說話。因為她在自己心裡就是一個惡魔,所以她的話一個字都不能相信。如果她真的沒有殺害父王,那麼自己對她做的那些事算是什麼?“不,不可能的。”慕容謙麵露悔恨。“慕容謙,你的父王的確是我所殺,當日在死牢是我將她救走。”齊恪在與那二人纏鬥之餘見到他這般神情,惡質地加油添醋。“你為何要這樣做!”慕容謙瞪大了雙眼,他親耳聽到了事實,可事實那樣殘酷,令他難以接受。“我為何要這樣做,我為何要這樣做?”齊恪猛力以氣禦劍將薑斌和慕容楠震落在地,他抬頭看著天空,咯咯笑起來,“因為我恨你,你憑什麼讓她把心給了你,慕容謙,你憑什麼!”將心給了自己?難道,齊恪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沈汐麼。“慕容謙,今日我便要你想起一切,讓你跟我一樣在痛不欲生的深淵裡活著,你不用謝我,我們,一起下地獄去吧。”話音未落,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到齊恪從衣襟中拿出一盞僅有手掌大小的琉璃燈。當燈盞被齊恪點亮,耀眼的白光將萬物都吞噬殆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