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怨毒(1 / 1)

帝女有毒 殳漠 1279 字 21天前

第七十九章、怨毒凜冽刺骨的寒風迎麵撲來,身著華服的青年策馬狂奔在喧囂的市集上,他什麼也聽見,看不見。為什麼她要如此待他,越是在心裡這樣問,他就越覺得忿忿不平。明明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人是他,時時將目光放在她身上的人是他,從不曾利用她的人,也是他。可為何,她的眼裡心裡,從不見自己的影子。“籲。”勒緊手中的韁繩,薑斌從馬背上一躍而下,看守死牢的衛兵一見太子殿下駕臨立刻上前迎接。“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牢頭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自從被派往這荒涼之地看守,他就沒想到有一天能夠這麼近地見到尊貴非凡的太子薑斌。老頭微微抬頭,小心翼翼的帶領著眼前的未來天子,心中隻有一個想法,果真是人中之龍,氣度非凡。“平身。沈汐現今如何了?”薑斌冷冷的瞥了一眼誠惶誠恐的牢頭,開門見山地就問起沈汐的情況。“回稟殿下,犯婦沈汐這幾日還算太平。”“是麼。”牢頭諂媚地湊近薑斌些許,他早前就聽聞薑斌對沈汐恨之入骨,暗想今日到訪,必是為了折辱沈汐而來。“請太子殿下放心,在牢中這些日子,屬下日日給她上了大刑,任憑她骨頭再硬,也終有熬不住的一天。”“哦,你便說說,都是些什麼樣的大刑。”牢頭見薑斌臉上神色不變,心想傳言果然不假,這次自己可算是押對了寶,因此言語間也變得越發膽大起來。“若太子殿下喜歡聽,屬下便一一道來。”薑斌輕笑一聲,全神貫注地聽著牢頭用何種手段折磨沈汐,夾棍,烙刑,鞭刑,幾乎每一件都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極刑。牢頭說得興起,以為自己這般投太子所好,將來定是能平步青雲,心下難免開始有飄飄然的感覺。薑斌垂在兩邊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額頭也漸漸冒出細密的冷汗,他恨不能馬上就將這個十惡不赦的牢頭千刀萬剮。那一樁樁的酷刑,用在沈汐的身上,卻痛在他的心裡。雖然心裡已經有了一定的準備,但當薑斌親眼看到如今的沈汐,還是沒能忍住心中的震驚。隔著牢門的木柵,他看到她拿起一個黑乎乎的饅頭,一口一口往嘴裡塞。她抬起手臂的時候,露出囚服下青紫的皮膚,一道道深刻的鞭痕猙獰不已。不過半月的時間,她瘦的不成人形,麵容枯槁,唯有深陷的眼窩中那一雙明眸,在黑暗的地牢裡,仍是燁燁發光。“開門。”薑斌的聲音有些顫抖,牢頭為難的看了一眼沈汐,又看了一眼薑斌,權衡利弊之下,還是乖乖打開了牢門。當薑斌踏進牢房,他這才發現整個牢房裡沒有一處是乾燥的,陰冷潮濕之極,他將目光放在沈汐的雙腳,原本白皙光潔的一雙玉足,如今滿是水泡。“你們都退下。”侍從和牢頭都識相地消失在沈汐和薑斌麵前,隻留下他們二人彼此對視。沈汐警惕的眼神刺痛薑斌的心,她不知道這個囂張跋扈的男人為什麼會來見自己。也對,她現在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想必薑斌看在眼裡,不知有多高興,多得意。最終,還是沈汐忍不住先開了口,她實在不喜歡這樣的氣氛,更不喜歡薑斌看著她的眼神。“太子殿下,你想見我,如今見到了,也該滿意了。”她說的話三分悲涼,七分譏諷,可是她很快就事情不對勁。從前,她用這樣的語氣同薑斌說話,他都會暴跳如雷,大罵自己,莫要不識好歹。可是今天,他非但沒有這樣說,反而欲言又止,似是有什麼話說不出口。“你,還好嗎。”醞釀了半晌,他卻隻問出這一句話。還好嗎,還好嗎。沈汐咯咯直笑,搖了搖頭,不知是否笑過了頭,晶瑩的液體毫無預兆地從眼眶中流淌而下。她哭了,一向以鐵血示人的‘殺神’沈汐,竟然哭了。薑斌幾近窒息,他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問那樣愚蠢的問題,她怎麼會好。“你當真那麼恨我,非要看我生不如死才甘願。薑斌,在我臨死之前,我想問你一句,究竟是為了什麼。”沈汐歎了一口氣,從地上站了起來,她每走一步,腳腕上的鐵鏈就發出叮叮的聲響,那聲音就像是魔障,入了薑斌的耳,又進了他的心。在來這裡的路上,他想好了千言萬語要同她說,可真正見到了她,話哽在喉嚨裡,什麼也說不出口。他想告訴她,從來就沒有恨,隻有愛。“怎麼,太子殿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嗎。那麼,我來告訴你,如何?”沈汐莞爾一笑,語氣平靜的嚇人。“一恨沈汐,奪親情;二恨沈汐,奪名譽;三恨沈汐,大不敬。這三條理由,足夠你恨我入骨,如今想來,你恨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她停頓了一下,咳嗽了幾聲,抬頭對上他的眼睛,“薑斌,不論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要同你爭什麼,昔日處處與你作對,隻是不想看你來日當個昏君,忠言逆耳,自古如此。”她繼續說著肺腑之言,那廂薑斌的臉色越見蒼白,沒了血色。原來如此,嗬嗬,原來如此啊。他恨了沈汐那麼多年,卻原來都是錯的。來得及,一定還來及補救,薑斌不顧禮教的約束,不顧自己不論怎麼說都還是沈汐名義上的弟弟,一把將她抱在懷裡。懷中的人兒立刻奮力掙紮,無奈在牢裡受了那麼多的苦早就沒了力氣。“你放開我。”沈汐咬唇叱喝。“我不放,從今往後,我都不會放你。”“你瘋了,難道你不知道我是你的姐姐。”“就當我是瘋了,就當我是瘋了吧。”一聲歎息,薑斌捧住沈汐的臉,深情地凝望著她的眼睛,鼻子,嘴巴,情不自禁地緩緩靠近過去。沈汐心中大驚,這才反應過來薑斌想要做什麼。這一次她使勁全身的力氣終於將他狠狠推開,猝不及防的薑斌一下去撞到木欄上,一陣悶痛。沈汐驚恐的向後倒退兩步,見他受傷心有不忍,可又不由的害怕這個男人。“沈汐,你為何不殺了我。”薑斌沒頭沒腦地低語。“你胡說什麼。”“方才,你是想殺我的,為什麼又不殺了?”女子瞬間麵色蒼白如紙,背在身後的右手還沒來得及收起殺招。他說的沒錯,就在剛才,沈汐有機會能將薑斌一擊斃命,她也確實想過要這麼做,她恨薑維,恨進了骨髓,如果能殺了他唯一的兒子,也算大快人心。可是就在她的右手將要扣進薑斌命脈的一刻,她的腦海裡忽然浮現出許多往事。‘沈汐,我是君,你是臣,將來誰要是敢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名字,本太子一定摘了他們的腦袋。’‘沈汐,今年的雨荷開的極好,隨本太子一同去看吧。”‘沈汐,這件軟蝟甲是父王賜給我的,明**要上戰場殺敵,本太子便借給你一用,不過你要記住,隻是借給你,你若死在戰場上,或是血染此寶物,本太子定要追究你們沈府滿門的責任,聽懂了嗎。’‘沈汐。’‘沈汐。’依稀見得,當年天真執拗的少年,常常纏著她,不顧她是否喜歡,去哪裡都要她陪著。那時她總覺得很煩,但看到少年露出喜悅的笑容,她也忍不住會心一笑。是的,她舍不得,即使他做了諸多對不起自己的事,她還是舍不得。一直一直,他都是沈汐,最心疼的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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