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端倪日上三竿,沈汐終於醒了過來,常年在外的獨立生活讓她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梳妝一番後,她換上了女子的裙裝,站在及地的銅鏡前,她看著鏡中的美貌女子,覺得很陌生,好像她生來就該穿著盔甲馳騁於疆場之中,而不是穿著這些華貴的綾羅綢緞,活像個被人操縱的提線木偶。今日是國主設宴款待羽國太子慕容謙的日子,所有的王公大臣都早早的接到聖旨陪同聖駕,沈汐自然也不例外,平常日子裡她不愛紅妝愛武裝,但事關昆國顏麵,畢竟女子在外為將本就是史無前例的事情,她也不想讓自己的家人被人笑話。尚書府的馬隊浩浩蕩蕩的走過長安街,平民百姓們都爭相一睹傳聞中“神擋殺神,佛擋殺佛”的殺神沈汐。隻見帶頭的女子粉黛略施,就算是隻穿著素雅的鵝黃色長裙卻還是難掩她傾國的美貌。沈汐不時對民眾抱以淺笑,她愛昆國愛這裡的每一寸土地,更愛每一個這裡的子民。在熙攘的人群中,沈汐突然感覺到一股異樣的感覺,有灼熱的視線正牢牢盯住了她。再仔細去看,又感覺不到什麼了,她有些無奈的笑了笑,約摸是昨晚沒能好好安寢身子不舒服才會胡思亂想。馬隊漸行漸遠,而頭戴鬥笠隱藏於人群中的白衣男子這時才摘下鬥笠,一張俊朗白皙的麵孔暴露在空氣裡。他有一雙深邃美麗的褐瞳,高挺的鼻子,鮮紅欲滴的薄唇,周圍的女子皆目不轉睛的盯著這個男人直看。而他的目光,從始至終都隻注視著一個人,沈汐。直到沈汐完全淡出他的視線,他這才回過神來想起自己要辦的正事。繞了好幾條街,齊恪終於找到了和那個人接頭的如家客棧。走進客棧,遠遠的就看到角落處坐著一個身著藏青色長袍的男人,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樓下的街市,神色有些矛盾。齊恪走過去,坐在那人的對麵,自顧自拿起桌上的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出人意料的是,那個與齊恪接頭的男子竟會是今早說要出門辦事的沈汐義兄,尹清風。“大世子,跟我回去吧。”白衣公子淡淡的開口,他當然也注意到當尹清風聽到這個稱呼時眼中一閃而過的憤恨與痛苦。但這與他無關,他隻需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彆人的想法與他毫無乾係,雖是冷漠了些,也是他齊恪為人處世之道。“你來了這裡,這麼說父王已經知道我現在沈府。”尹清風擰眉問到。“你說呢。”齊恪反問一句,後者的臉色麵如土灰。像是想到了什麼極可怕的事情,尹清風握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他將杯中美酒一飲而儘,眼睛死死的盯著齊恪。誰也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出的手,隻是一眨眼的時間,一柄長劍橫在仍舊滿臉淡定的白衣男子脖頸上,隻要稍稍用力,齊恪便會命喪當場。“你可以殺我,但比起我,我想大世子應該更關心你那位聞名天下妹妹才是。”尹清風聽出了齊恪的弦外之音,他立刻丟開手中利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抵在牆上。“你說什麼!”“大世子,當年你在王上的安排下冒充尹清風的身份成為沈承之的養子,十幾年過去了,你一直不肯回洪國,”齊恪停頓一下,莞爾一笑繼續說道,“需要我提醒你,你根本不是什麼尹清風,你姓焯,名靜瀾,乃是洪國當今的大世子麼。”身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如遭雷擊,他無力的放開了齊恪,向後踉蹌了一步重重跌坐在椅子上。是啊,他根本不是沈承之舊友的兒子,當年是他的父親要他李代桃僵頂替了尹清風的身份,真正的尹清風早就已經死了。他是洪國國主焯迅與宮女生下的孩子,雖是大世子,可身份卻還比不上普通大臣的兒子。所以,當焯迅需要犧牲一個兒子去敵國做內線的時候,他理所當然的被犧牲了。焯靜瀾冷冷的看著胸有成竹的齊恪,他現在隻關心一件事,沈汐是否會遭遇不測。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父親有多麼心狠手辣,這幾年,他刻意斷了與洪國的聯係,他已經不想再當這個內線。坦白的說,靜瀾覺得沈承之更像是他的父親,教導他讀書識字,傳授他一身武藝,生病時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還有卿羅,待他像親生兒子一樣。“那麼你想怎麼做,我是不可能回洪國去的,那裡已經沒有我留戀的東西。”齊恪微微挑眉看著一臉堅定的焯靜瀾,其實不難理解他的想法,在洪國他不過是皇親國戚茶餘飯後的一個笑話,沒有人真正重視他的存在,更諷刺的是,十多年過去了,究竟還有幾人記得這位大世子的存在也還未知。這位離鄉背井十幾年的大世子,他的存在,對洪國國主焯迅來說,隻是一顆能夠被利用,就算損壞也不會心疼的棋子。